坂口安吾知道,織田作之助心中有自己的軟痛,但他不會放棄繼續做殺手。
他并沒有應和他說的洗白。
織田作之助後面的反應也在說明,他将自己置于黑暗之中,從不期待身處陽光。
不,應該是,對織田作之助來說,在黑暗中奪人性命,和在陽光下書寫文字都取決于他。
織田作之助不是個外界環境能改變的人,隻有他心裡想要改變,旁人的話語才能進入到他的視野裡。
坂口安吾将勸說的話語放在心中,他隻需要支持作之助,哪怕理念不同。
這是他身為摯友應該處于的位置。
那天晚上,織田作之助邀請坂口安吾吃了一頓咖喱。
這頓飯隻有織田作之助吃得合适。
坂口安吾表示他絕對不會再吃織田作之助做的辣咖喱了。
怎麼會有那種辣度的咖喱。
簡直像是異度空間裡跑出來的辣椒死神。
不可避免的,去了織田作之助家的坂口安吾知道了江戶川亂步的存在。
一開始他對摯友家裡多出個人有點警惕。
他擔心織田作之助招惹來的家夥會辜負他的信任。
但當他看見江戶川亂步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這個人不會做什麼。
江戶川亂步太聰明了,如果他想對織田作之助做什麼也不會在被辣夠嗆之後下意識找他要水。
坂口安吾這樣想着回到了家裡。
一進門,他就看見伯父,那架勢一看就是在等着他。
“伯父。”坂口安吾坐下,恭敬道。
“你确定不回新瀉了嗎?”坂口真也看着他這位聰慧的侄子。
他不希望安吾留在橫濱。
新瀉的教育資源比橫濱這座百廢待興的城市好很多。
“是。”坂口安吾堅定的看向坂口真也。
坂口真也明白,眼前這個還小的少年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等待他的将是看不見刀鋒的戰場。
呼吸靜谧可聞。
片刻後。
“我會幫你和大哥說情,但你留在這裡就必須完成一件事。”
坂口真也嚴肅道:
“完成學業。”
“我不希望在我手裡有個小輩大學都沒念過。”
坂口真也說着,内心歎氣,先給這孩子個小目标吧,把未來渲染的太過嚴苛說不定會先磨掉安吾身上最珍貴的理智。
坂口安吾一聽,覺得肯定是他對學習的态度被伯父看到,現在找到機會警告了。
坂口安吾深吸一口氣,目光冷靜,“我會的。”
不管是為了回應家族的期待,還是要獲得家族助力,這都是他要做到的最簡單的要求。
織田作之助在家,晚餐之後的事務大家都一起收拾了,現在他坐在沙發上,電視上播放着一部簡單的喜劇動畫。
那是給江戶川亂步和安達姆看的。
織田作之助面前放着一疊自然風貌的圖片,還有一些旅遊宣傳單。
他想要開始準備去旅行了。
織田作之助看着這些圖片,清新風雅的環境讓他感到陌生。
刀尖舔血的生活過久了,人就會被眼前的血腥遮住眼睛,看不見身邊的色彩。
織田作之助現在體會到了這句話。
他恍然,他已經不需要兢兢業業的完成雇主的雇傭了。
他想要尋求的與世界的聯系已經從坂口安吾和安達姆身上找到。
他能保護自己。
他有了足夠養活自己的錢财。
他的生活是時候回歸正常。
織田作之助将圖片分開,一一擺好。
“你要旅行嗎?”江戶川亂步咬着巧克力棒問道。
這是他今天最後的零食。
天然暴君縱容他買零食,但是不許多吃。
安達姆聞聲也看向織田作之助,他知道宿主想要放松一段時間。
“嗯。”織田作之助回道:“還沒想好去哪兒。”
“在我去旅行前,我會幫你找好收養人。”
江戶川亂步身體一僵,沒想到織田作之助這時候提起這件事。
“那你可要幫我好好找一個。”江戶川亂步别開臉,“這可是關乎亂步大人一輩子的事情。”
“嗯。”
織田作之助打算直接作弊,讓安達姆從江戶川亂步的未來裡找找有沒有對他好的人。
這是他僅有的良心。
他不是個願意為别人費心的人。
織田作之助回應了一下,将面前的圖片打亂重新疊在一起,從裡面随機抽取了一張。
安達姆看着他手裡的那張照片,問道:“抽到什麼了?”
“青森。”織田作之助将手裡的照片放在桌面上給兩人看,他抽中的旅行地點是青森的某個地方。
“等一切結束,一起去青森。”織田作之助說道。
第二天,織田作之助迎來了訪客。
“塔莎女士?”織田作之助意外道。
他沒想到塔莎女士會來找他。
塔莎看見織田作之助完好無損松了口氣。
“你這孩子,讓你在組織裡留一周,第三天就跑了。”
“要不是我現在見到你,你是不是想不起來回去了?”
塔莎的語氣裡滿是母親對不省心孩子的關心。
織田作之助這才想起他答應過塔莎女士要在黑窟留一段時間。
織田作之助難得感到了不适應和尴尬,耳尖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