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庭吹響骨哨,埋伏許久的士兵們從沙丘後躍出。
鳳展甯騎着馬走向前,極具威嚴地掃視了他們一眼,淡淡地問:“杜家是要取消盟約?”
“鳳将軍,我等并無惡意,隻是奉命帶表公子回家。”刺客首領不卑不亢地抱拳解釋。
阿爾普跟在鳳展甯身後,對他們緩緩地開口道:“既然是盟友,這次就不殺你們了,回去告訴你們公子……阿瑄你來說。”
謝玉妍禮貌且友好地笑着接口道:“瑄在将軍麾下已任職多年,早已把西州當自己家,目前沒有離開的想法。等蕭家事了,定會前去看望外祖母,到時還請諸位表兄和舅舅們不要嫌煩。”
有了這句話也算是有了交代,刺客首領沒有繼續糾纏,很爽快地帶人離開了。
這次是他們開了口子放人進來,阿爾普沒再糾結西州的防細作問題,而是抓緊時間做站前準備工作。
這次要帶十萬大軍拿下原州,杜家要的是臨近慶州的啟州,雙方從不同的地方出兵。
鳳展甯出征前夜,謝玉妍偷偷潛入了他的氈房,一進門就見到他剛沐浴完披散着頭發的閑适模樣。
烏發雪膚的清冷美男悠閑地靠坐在床榻上,那仙姿玉貌勾得她瞬間色心大發。她心癢難耐地撲進他的懷中,用臉頰貼上了他的頸項和鎖骨。
鳳展甯單手緊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摸着她的長發。
兩人靜默了一會,謝玉妍依依不舍地親了親他的唇,叮囑道:“去原州一定要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鳳展甯點了點頭,罕見地主動吻住了她的唇瓣。
這方面他向來比較被動,謝玉妍覺得不過瘾,一把按住他翻身壓在他身上,含着他的唇急切又深入地輾轉了好一會,直到兩人都氣喘籲籲才戀戀不舍地分開——再繼續下去她真要把持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謝玉妍站在瞭望塔上送他們離開。鳳展甯玄甲紅纓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地平線。她攥緊他留下的半塊虎符,心裡第一次感受到了相思的滋味。
不知不覺到了七月,草原的風已帶了些許涼意,按道理大軍應該也快回來了。
這日謝玉妍早早地忙完軍務難得有了空閑,于是組織人手把幾人的氈房全都打掃了一遍。
幫鳳展甯打掃氈房時,她不小心碰掉了床頭的《軍營故事會》,不料裡面掉出了一張紙,熟悉的字體寫滿了一頁——是杜家的糯米糕配方。
謝玉妍的心裡頓時湧上一陣甜意,忍不住傻笑了一會。
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她頓覺不對,疾步走出帳外。
阿爾普的親衛疾馳而來,铠甲上還沾着暗褐色的血迹,他一頭在下馬背,狼狽虛弱地喘着粗氣,滿臉焦急地開口道:“小軍師!将軍和軍師在狼牙谷遇伏,十萬人馬……全數失蹤!”
“先送他去傷兵營。”謝玉妍瞬間掩去眼底的驚怒和恐慌,立刻聲音平穩地下令,而隐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攥着,任由指甲割破了掌心。
“小軍師……”阿善也慌得很,但是更加擔心謝玉妍。他有些後悔自己不善言辭,可惜阿庭這幾天去安排牧場的養殖了,要是他在,估計還能寬慰她幾句。
謝玉妍心慌得幾乎抑制不住雙手的顫抖,她不知不覺地走回鳳展甯的氈房,六神無主了好一會,視線裡才真正映入了畫面。
她應該信他的,他十幾歲就白手起家打下龍庭,狄族都被他滅族了。他可以稱得上是現世最強的武将,好幾年都無人敢入侵他的地盤,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被區區伏擊給暗算到?
但是,無論怎麼給心裡下暗示,她還是放不下心,心裡一點都平靜不下來,剛才的甜蜜此刻就像是利刃攪得她心裡一陣陣鈍痛。
她怔怔地看着桌上沙盤上原州的模型轉移注意力,目光一遍一遍地掃過整個原州的地勢,也不知道是不是轉移注意力成功了,她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了《史記》裡的火牛陣。
“備馬!”謝玉妍沖回自己營帳飛快地收拾物品,然後帶着半塊虎符沖出營帳,“點三千輕騎,帶二十日糧草!”
阿善不知道該不該勸阻,他也很焦急将軍和軍師的現狀,但是她這一走西州就無人留守了。
然而,看到謝玉妍翻身上馬時悲憤狠絕的目光時,他還是沉默了,也飛快地給自己打包好随身物品。
不愧是将軍親手調教出的接班人,此刻她渾身的氣勢和将軍本人都相差無幾,比刀光都更加鋒芒畢露。
謝玉妍也不是毫無準備,她對一旁的士兵下令道:“傳令讓阿庭盡快趕回來,讓他和陳老一起主持大局撐一段時間。秦勇現在換防到了珵州西部青郡,傳令讓他立刻來西州掌軍,他手下的陳校尉提拔為偏将,直接接管珵州青郡大營。”
“哎,等等!先别急着走啊!糧草還沒備齊呢!”齊法算慌忙趕了過來,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就是!”何醫工扶了他一把,笑眯眯地接着道,“磨刀不誤砍柴工,先把計劃跟俺們說說,确定不用俺們給你打打下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