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梁小姐。”
“為何?”說話間,魏明燼的目光落在辛禾的脖頸上。
那段脖頸修長纖細,宛若嬌嫩多汁的花莖。用刀輕輕一劃,花莖就會迅速軟綿委頓下來,鮮紅的花液就會噴薄而出。
這樣陰郁的天氣,用猩紅色來點綴最好了。
而此時辛禾眉眼低垂,一心都沉浸在自己的計劃裡,并沒有注意到魏明燼看她的目光。
在魏明燼問完那句話後,她眉眼垂的更低了,好一會兒才咬唇輕聲道:“因為梁小姐心儀公子,是為公子而來。”
這話說得猶抱琵琶半遮面,讓人心間漣漪微動。
但魏明燼心中卻絲毫沒泛起漣漪。他問:“你生氣梁小姐利用你,所以你不喜歡她?”
辛禾:“……”
她這話明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魏明燼是真聽不懂,還是故意在捉弄她?
辛禾更傾向第二種。
辛禾避而不答魏明燼的問題,隻從袖中掏出一物,遞給魏明燼。
是一隻香囊。
紅绶帶,錦香囊,為表花前意,殷勤贈玉郎。①
辛禾撩起纖長密雜的眼睫,烏眸顫顫,裡面皆是欲說還羞。
但她卻說:“公子時常指點我學問,但我卻無以報答。便隻能親手給公子繡個香囊,還請公子莫要嫌棄針腳粗陋。”
魏明燼的目光落在那隻香囊上看了片刻,意味不明的笑了聲,接過:“姨娘有心了。”
“公子不嫌我做的粗陋就好。”辛禾眼睫傾垂,面上露出一副乖巧開心的模樣,但心中卻已隐秘浮起自得。
她的第一步是讓魏明燼習慣她的存在,然後再抽身缺席,讓魏明燼看見她的存在。
這一點,從昨日奉墨先來詢問,再到魏明燼親自過來上看,已然實現了。
如今她便該欲說還羞的撩之誘之了。
在感情裡,這種朦胧暧昧的拉扯最勾人了。
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辛禾便不再多留,起身告辭。
魏明燼也不留她,他隻笑吟吟站在窗畔,望着辛禾離開。
一步,兩步,三步……
在辛禾走到第十步時,門外傳來池硯的聲音:“公子,官府來人了,說是要見辛姨娘。”
辛禾輕快的腳步頓時僵在原地。
魏明燼慢悠悠問:“為何要見辛姨娘?”
“昨日中午,有慈雲寺的僧人去縣衙報案,說在慈雲寺的後山發現了一具男屍……”
辛禾的腦海中轟的一下炸開了,池硯後面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等她回過神來,她已踉跄着折返回去,拽住魏明燼的衣袖,仰頭哀求:“公子,你救救我。”
她知道這一日終究會來,但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辛禾笃定,唯一能救她的,隻有魏明燼了。
而這一刻,她摒棄了所有的花言巧語,狼狽的求他:“公子,求求你,你救救我。”
辛禾纖瘦的指尖緊緊抓着魏明燼的寬袖,仿若溺水之人抓着最後一塊浮木。
她不想給周水生那個爛人償命,她不想死。
魏明燼垂眸。
這個平日在他面前總是虛情假意的女子,此刻跪在他面前,終于露出了真情實意的一面。
她神色驚懼,淚流滿面哀求他救她。
她素白的裙擺在地上散開,宛若一朵開到荼蘼的白茶花。
魏明燼輕歎一聲,微微俯身,冷白如玉的指尖撫上她烏濃的鬓角,神色悲憫而玩味的望着她:“可是我為什麼要救你呢?”
“我腹中的孩子……”辛禾慌不擇路,隻能說出自己的秘密。
但卻被魏明燼打斷了:“是我的,我知道。”
辛禾渾身一顫,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這個宛若神祇的男人。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