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愧不如,甘願成為手下敗将。
嗅着味道複雜的汽車尾氣,二人一同笑起來。
聽力結束,陳彌随手切成首流行歌。
“窗外的麻雀
在電線杆上多嘴
你說這一句
很有夏天的感覺[1]”
舒緩的伴奏聲緩緩流瀉,初凝握着單詞本,心跳不減。
車窗邊的少年支着額頭,無人注意到,那手背遮擋下的耳尖也早已紅成一片。
樹葉在風中搖曳,有一粒種子悄然在這個秋天的早晨紮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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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凝和陳彌到達校門口時,早讀恰好結束,鈴響聲震耳欲聾,吵醒了校門旁打盹的學生會幹部。
“學長學姐,真的不好意思,”學生會幹部是個高一學弟,一邊在記錄本上狠狠扣分,一邊滿懷歉意說,“我們也是有kpi的,實在不好意思。”
扣掉日常管理分,陳彌自認倒黴。
但禍總不單行。
一進教室,哀嚎鋪天蓋地。
“别忘了啊,明天帶錢!”
“怎麼又交啊,孩子真的窮了……”
“就是啊,每次都五六百,我媽回回給學校打電話确認。”
繞過一對在地上打鬧的同學,陳彌在位置上坐定。随手把初凝的書包放好,他把各科的作業擺到書桌上。
馮張把手頭的作業交上,終于得空轉頭聊天。
“哎哎哥們,老劉剛走,我帶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倆想先聽哪個?”他眉飛色舞問。
陳彌拉開筆袋,從中掏出支筆:“關于什麼的消息?”
“學校的消息。”
馮張的同桌看看陳彌,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忍住:“陳彌你别聽他說,倆都是壞消息——”
“哎哎,你别拆我台啊……”馮張笑着擺擺手,把人打發走。
“先聽好消息。”陳彌說。
馮張一臉“你上鈎了”的表情,接着說:“好消息是,咱們下下個禮拜五開運動會,開完運動會放國慶小長假。”
陳彌神色冷淡,顯然并不意外。說起來,這條消息完全有迹可循。上個禮拜五他去老劉辦公室,後者的日曆表上清清楚楚标着各種“特殊行動”。
“你怎麼不樂啊,運動會後放假這多美好,你不覺得嗎?”
“确實美好。”陳彌禮貌說。
正好趁着國慶,他會美好地打上幾天零工,美好地充實自己的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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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敞開後門,八卦聊天聲便一股腦湧出來。
初凝把保溫杯蓋子擰松,緩步走近她的位置。
随着由遠至近的腳步,前後桌的聊天聲也漸漸在耳側放大。
陳彌手裡握着支筆,時不時停下轉兩圈。他的視線落在試卷上,語氣平淡:“有空說說壞消息,我看看壞到什麼程度。”
一提起壞消息,馮張面色瞬間凝重:“别提了,當學生的就是一個字——慘。國慶小長假之後,咱們就得月考。”
“哦。”陳彌反應淡淡。
“我靠,你怎麼一點也不慌啊……”
馮張摸不着頭腦,但猛地記起陳彌常年年級第一,他又釋然。
不過這點小事,不足為奇。陳彌想。
他不僅不慌,還提前兩個周複習了考試内容,想必今後也不會慌張。
“咱們聊這麼半天了,我後桌呢,你坐車把人弄丢了?”馮張自知學習的話題他聊不下去,又換個話題問。
“打水去了,”陳彌握着水筆,在第一道題目邊的括号裡寫上“A”,他頭也沒擡,“現在還沒回來,估計堵是在走廊上了。”
“還有——”
“什麼你後桌,别叫這麼親切,那是我同桌。”陳彌懶懶掀起眼皮。
他的強調着重語氣加在“我”上。
幾米之外,初凝的動作頓住許久。她望着陳彌的背影,滿腦子都是那句——
那是我同桌。
我同桌。
我同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