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森鷗外像是想到了什麼,專注地看着太宰治。
“森先生,不要這麼看着我嘛。”太宰治笑眯眯道,隻是眸子極冷,透不進半點光。
偵探社。
江戶川亂步從窗戶向外望去,手裡還殘留着粗點心的殘渣,翠綠色的眸子映着蔚藍的天空。
“外面是怎麼了?亂步先生。”中島敦結結巴巴問道。
“發生大事了哦。”江戶川亂步笑眯眯地說,“亂步大人想要吃那家超好吃的粗點心,敦,就交給你去買了。”
“哎哎——”中島敦先是懵了一瞬,随後拒絕,“社長說了,亂步先生今日份的粗點心已經夠了,不可以再買了。”
既然亂步先生還有心情吃粗點心,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
“敦君悄悄買就好啦。”
“不行,社長說了,要是我給亂步先生買的話會扣亂步先生明日份的粗點心。”
“社長——”亂步垂頭喪氣,幾乎要攤成一片貓餅了。
“亂步,今日份的粗點心已經夠了。”福澤谕吉揉了揉江戶川亂步的頭發,“不過,你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的話可以再多吃一點。”
“既然社長都這麼說了……”江戶川亂步鼓了鼓臉頰,“亂步大人就告訴你們吧,是太宰治做的哦。”
“剩下的亂步大人就不知道了。”
福澤谕吉知道剩下的江戶川亂步不想說了,也沒有要求他把剩下的事情都說出來,隻是問他:“這件事會不會對橫濱造成什麼影響?”
“沒關系的啦。”江戶川亂步搖頭晃腦,“太宰是個膽小鬼笨蛋啦,他不會做什麼的。”
不想被帽子先生讨厭,所以是就算滿心的毒液要溢出來了,也不敢拿出來傷人的膽小鬼。
因為不敢确認對方的心意,所以不斷試探,因為怕失去,所以像個膽小鬼一樣縮在搭檔的殼子裡,捂着眼睛不看帽子先生已經快要溢出來的愛意。
“亂步大人要吃粗點心!敦君,你去給我買。”
“是。”中島敦應道,隻是眸子望着城市中心高聳的港口Mafia大樓帶着憂慮。
太宰先生真的沒事嗎?
——
“阿拉,這一局是我輸了。”森鷗外遺憾道,“真是人老了。”
“人到中年就要服老,早點去死才好。”太宰治嘲諷道。
“真是讓人傷心呢,太宰。”森鷗外捂着心髒,滿臉受傷,“那麼,太宰,你想要做什麼?”
不管森鷗外的舉止多麼輕率,他始終是PortMafia的首領。
“森先生,我大概要比你想的要更了解一點你。”太宰治熟視無睹,他放下手中的槍,鸢色的眸子越過森鷗外注視着窗外升起的濃煙。
“你不會讓中也去送死。”
不管是理智還是感情。
因為那永遠不會是最優解。
森鷗外臉上的假面好像崩碎了一瞬,從中露出一點真心實意,但很快又收回去了,就像從未出現過。
他臉上的表情趨于空白,隻是維持着雙手交叉的動作,微笑着看着太宰治。
等待着太宰治接下來的話。
“是中也自己決定的。”太宰治面無表情,比起之前舉着槍對着森鷗外的時候,此刻的他更接近于他十五歲時還未遇見中原中也時候的狀态。
空洞,虛無。
太宰治太過早慧,以至于在少年時就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虛僞,所以從來不理解為什麼人會想要活下去。
然後,他遇見了他的太陽。
中也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人了。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這是中也自己的選擇。
于是,他沒有辦法怪罪任何人。
因為最該遭受譴責的人自己一個人跑了,跑到主人找不到的地方了。
太宰治閉了閉眼,好像又想起來中原中也炸毛到跳腳的樣子了。
“這樣一來中也一輩子是我的狗了——”
再睜開眼時,眸子裡少見的波動又趨于沉寂。
“我需要港口Mafia的信息源。”
“不行。”森鷗外拒絕。
“你想要改變過去。”森鷗外已經猜到了太宰治的目的。
尾崎紅葉怔然,為着這可能性幾乎要目眩神迷了,隻是很快便清醒過來。
“中也不會同意的。”
而且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此,他劫走了将要被押解的福地櫻癡。
“過去已經成真……”森鷗外默然。
别說神刀·雨禦前已毀,就算神刀還在,但福地櫻癡的存在時間線是缺了一塊的。
太宰治現在的行動是徒勞。
森鷗外看着太宰治,幾乎要被太宰治眼中的孤絕燙傷。
尾崎紅葉的眼眶已經紅了,不敢看太宰治。
“我不承認。”太宰治一字一句,“我絕不同意這樣的結果。”
神明應該高居神座,但他的狗就該待在他身邊。
他死,狗死,他活,狗活。
決不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