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的眼中滿是沉郁,他咬牙,最終什麼也沒說,消失在門口。
松田陣平剛想回頭,濑音卻一把掰過他的下巴,帶着血腥氣的吻堵住了他所有視線。
他以為濑音又想咬人,下意識緊繃,卻隻等來濕熱而溫柔的觸碰。
這不是一個鋒利的吻,反而帶着失血後的虛弱。舌尖撬開他唇齒時,時弦濑音閉上眼,将所有冷靜與計算掩進黑暗裡。
她需要這個吻,去抹掉先前失控的痕迹。既然攻擊吓不退松田陣平,懷柔成了唯一的選擇。
冷靜下來後,濑音并沒有很生松田陣平的氣,罪魁禍首是把朗姆的來電顯示在手機上的諾亞方舟。
她必須把它電源給拔了。
松田最初僵硬了一瞬,本能地想推開她。然而,那些破碎的畫面卻如海嘯般席卷而來,她殺過黑沼一郎、田中健人,甚至吉村信彥;救過高橋美雪、風見裕也,還有他自己。
唇齒的交纏碰撞中,提無津川奔湧不息,身前大廈傾頹,時弦濑音滿身是傷,眼神空洞,時而靠近,時而疏離,然後終于擁抱了他。
複雜的情緒來回撕扯,一種劇烈的、讓人唾棄的疼痛在他胸膛裡炸開,松田陣平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仿佛堤壩決口。
濑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逐漸灼熱、急促,唇舌間的探索也帶上了侵略性,刀口被擠壓得生疼。
然而在她覺得一切已然鋪墊到位時,松田陣平卻倏然松開手臂,攥住她的病号服,将她從自己懷中剝離。
“你知道的,我是刑警。”
他舔去嘴角新滲出的血,起伏的胸膛很快恢複平靜。
“無論于公于私我都會查到底,‘RUM’、‘Federweisser’,你的身份,你的體質,都不會例外。”
“是,你要保護‘喜歡的人’。”濑音刻意把“喜歡的人”四個字咬得很輕,帶着嘲弄。
“但隻要我背後的人察覺到這份‘私’,我會死,你也活不了……你真的要賭嗎?”
“我沒得選。”
濑音的眼淚瞬間水龍頭般湧出:“可……可我怎麼舍得……讓你被我卷進危險……”
她如果咬死不告訴松田任何東西,得有個說得通的理由,不能是因為“我是犯罪組織的人所以不能告訴你”,那就隻能是“不同情報系統所以不能說”,但其實這個理由也并不站得住腳,還可能以間諜名義被抓。
所以,如果“我愛你,所以要讓你遠離真相”這個理由足夠打動人心,那濑音會将它演繹得感天動地、無懈可擊。
“沒關系。”松田陣平一步不退。
濑音:“那我會因為你死。”
松田:“你好像誤會了什麼。我不是在請求你的允許,也不是需要你的幫助。”
“我的意思是,無論如何,我都會查到底。”
松田陣平溫和卻不容置疑地将濑音按回病床,“既然你愛我,現在就告訴我——如果您不想死。”
他們不約而同把對彼此的感情當作武器,直到諸伏景光猛猛咳了一聲。
被濑音兇完在門口繞了一圈的諸伏景光,聽到兩人交談聲,以為差不多了回來,結果幹柴烈火,人燒麻了。
松田陣平條件反射擡頭,下意識用胳膊擋了擋濑音。
濑音倒是淡定,被抓包的尴尬是不存在的。
她隻是微微歪頭,貨真價實地困惑,蘇格蘭是擱這兒自爆卡車了?
“嗯,打擾二位雅興,實在抱歉。”諸伏景光若無其事推門進來,扯出禮貌的微笑,“二位請繼續,不必在意我,醫院很适合。”
松田陣平:“保安都管到這裡了?”
諸伏景光頂着他略帶殺氣的目光,順手把門帶上:“秘書的情人果然不好做,跟我一樣呢,貼身照顧也是公事。”
濑音:“……”
死去的記憶在攻擊她。
松田和濑音同時皺眉,異口同聲:“你來這裡做什麼?”
諸伏景光沉默片刻,他和松田陣平明面上沒有瓜葛,雖然三人相互之間對底細心知肚明,但諸伏景光并不打算當着松田陣平的面捅破窗戶紙。
他給濑音解圍,也是為了不将松田陣平牽連得更深。甚至還把竊聽器貼自己身上,讓松田陣平能聽到他與羽毛酒的對話。
松田陣平這種人,怎麼都不可能喜歡犯罪組織的羽毛酒吧,然後他倆自然就散了。
結果千算萬算,沒算到松田陣平直接沖上去差點把自己送走……失策了,該想到的。
cp沒拆成,反倒添了把火,直接親一起去了……啧。
諸伏景光看了眼濑音,又看了眼松田:“聽說醫院有人襲擊,我來看看我們秘書。”
松田陣平讀的是前半句,“醫院有人襲擊”,所以他是來醫院找襲擊者的線索啊。
濑音讀的是後半句,看來估計是朗姆給下了命令保護她,防止琴酒發瘋,繞過琴酒直接給他下命令,看起來蘇格蘭是意識到組織内部的派系鬥争愈發激烈了。
諸伏景光一句話回答了兩個人,松田陣平沒多糾纏,順勢被景光和濑音打發走。
他鬼鬼祟祟地貼着門,但兩個人聲音賊小,他什麼都沒聽到,隻能先去了監控室。
不到十分鐘,諸伏景光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
“聊完了?”松田頭也沒擡,手指快速操作,調出關鍵片段。
“嗯。”
松田陣平把進度條拖到黑衣人進入電梯的畫面,然後是襲擊的完整過程:“男,身高1.85到1.90。行走時右手習慣性擺動幅度較大,左手……習慣性插兜。”
“槍在衣服内側,”松田切到另一個角度的畫面,示意對方藏槍的位置,“看這鼓脹和輪廓,應該是腋下槍套。所以,沒有在褲兜裡藏備用槍的習慣。”
所以不是街頭混混或低水平罪犯,但受過官方專業訓練的人,通常不會有一手插兜一手亂晃的習慣,更多是雙手自然下垂或半握,随時保持警覺。
所以在組織的地位應該不低,出動這樣的人,濑音的地位恐怕也不低。松田陣平無聲攥拳,深吸一口氣。
“多數劫匪會用非慣用手控制人質,慣用手持槍保證精度。他用左手抱孩子,右手持槍,所以是右利手。”
“不對。”諸伏景光反複回放孩子掙脫的那幾秒。
黑衣人警覺注意到監控的冰冷綠瞳,以及孩子掙脫前,對方那看似無意、卻精準投向小孩逃跑路徑的短暫一瞥。
“是左撇子。”
松田陣平瞬間領會了他的潛台詞:“故意用非慣用手持槍,僞裝成常規模式?合理化孩子‘意外’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