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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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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澆面未到,香味撲鼻,驚醒腹中的饞蟲。

阿婆端來兩大海碗,雪桐看到碗裡堆得高高的澆頭,一大塊炸青魚塊和一大塊酥肉,笑道:以前也吃過杭州雙澆面,完全不敵阿婆的手藝了。

小衣摟着阿婆說:哪能跟我奶奶比呀。

阿婆笑着拍她手:盡挑好聽的說。快趁熱吃,面糊了不好吃。又去廚房端來幾個小菜。

雪桐夾起酥肉,入一口,香酥爽口,入二口,滿嘴溜香,入三口,意猶未盡。

小衣笑道:好吃嗎?

雪桐拖一大口面,白了她眼,說:豬八戒吃人參果,哪來得及品嘗?

小衣差點沒噴出來,道:怪我怪我,讓大人餓着了。又将自己碗裡的魚夾給她。

“哎,吃不了啦。”雪桐叫了聲。

“沒事兒,待會兒去消化。”小衣笑着說。

古橋邊,清水旁,不朽木,羊腸道。舊屋舍,紅燈籠,那是浔,那是根。支不走的人,離不了的情,斷不開的念。

輕輕的踏着百轉柔腸的石闆小道,一步一步擡下優柔的步伐,側身彎下腰去,輕輕舀起一手掌千年之水,由着幽幽清風,順勢往東方瞭望而去,彎彎曲曲的身影若隐若現,一座座古老的石橋成了這條水做的手鍊上一顆顆橢圓形的珠子,半顆在水之上,半顆在水之下,那便是穿珠之彎,那彎上跨着的第一座橋便名“ 洪濟橋”。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輕輕地來到他的背上,怕踩疼了它百年的孤獨。撫摸着它環抱自我的手臂,那滿目滄桑的皺紋清晰可見,古老的紋路裡仿佛結了一層層青色的傷疤,再也找不到年輕的摸樣。

“果然不一樣的,甯靜、祥和,端莊之美。”雪桐微笑着。

“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裡。”小衣遞給她一瓶水。

“你住這裡嗎?”

“周末回來,平時住鎮上我同學那兒。”

“還挺遠的。”

“還好,忙了一天,夜晚回來可以做夢啊。”

小衣站在橋上,飄揚的長發遮蔽了她的側面。

現如今的年輕人都向往外面的世界,誰肯偏安一隅守着小橋流水人家呢。

“你看。”小衣指着橋下。

橋下已漸漸喧鬧起來,不多時,水面都擠滿了船隻,猶如一條彎彎長龍,船裡銀光閃閃,如整條龍的鱗片。歌聲,笑聲,歡樂之聲頓時鼎沸。那是一個個挑着擔子,滿是豐收喜悅的築繭人搭起的一幕輯裡湖絲繭市的繁榮之景。

雪桐好奇地看着,忽然兜裡的手機震動了。她看着号碼皺了眉,按了接聽。小衣竟能聽見電話裡的聲音。雖然聽不确實,也感覺對方的情緒很不好。

“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很忙。”雪桐挂斷了電話。

小衣見她臉色不好,便笑了問:誰這麼無趣破壞大人的心情?

雪桐看着橋下的喧鬧,淡淡地:我的前夫。

小衣哦了聲,扶着欄杆看着橋下的水,“他那麼傷害你,還聯系呀?”

雪桐楞了下,一陣苦笑:明怎麼記下這些事情了。

小衣眺望遠方,聲音像是從遠方來:你的一切,喜怒哀樂,他都在乎。隻是,他沒辦法替你承擔。

雪桐的思緒飄向過往:在無恥的陷害和誣蔑朝她撲來時,不谙世事的大男孩勇敢的擋在她面前,狠狠地揍了她的丈夫——那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結果是面臨退學甚至是牢獄之災!為了愛,他最終賭上了他的青春和生命,值不值得?

“我不覺得那句話是對的。”小衣轉過頭說。

雪桐訝異地看着她,“什麼話?”

“哼,就是‘做不成情人可以做朋友。’說起來好聽,如果愛沒了,就什麼都沒了。何必假裝灑脫?”

雪桐看着橋下的繭船慢慢散去,“我和他戀愛了八年,生活了五年,本來以為這份愛就像酒一樣越來越香醇。誰能想到忽然有一天就消散了,面目全非了。有時候想起,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麼他那樣的人會。。。”

“你以為你們的愛夠經久牢固,就可以抵擋一切誘惑嗎?所謂君子不過是穿上了華麗的衣衫騙騙女人的,骨子裡的貪婪好色,喜新厭舊從來沒有變過。況且你前夫是大學教授,有權有錢,是很有吸引力的,投懷送抱的人對了去了。其實也不必糾結,愛情世界沒有對錯,隻有愛與不愛。”

雪桐不敢相信眼前的年輕女孩對男女愛情看得如此悲觀,想開口又無話可說。腳尖不小心碰到了一塊青石,它順勢滑落而去,一聲蒼涼的落水聲,在這古老橋身的倒影之下舞動層層水波,從中間向四周肆虐,仿佛打開了它塵封千年的心結。

“也不完全那樣。。。”

“你想說,‘明’是個例外嗎?”小衣淡淡地說,“是生命的短暫,留住了美好的愛情念想。愛情是經不住時間考驗的。”

雪桐一時無法反駁,苦笑道:感情失敗的人沒法說了。

小衣看淡世事般說:愛情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不足取,也不必惦記。

雪桐搖搖頭,“不要那麼想,盡管很難擁有,但我相信,有愛。”

小衣眼神專注地看着她,輕輕一笑:真的?

雪桐沒有回答,轉身去看風景。

黃昏,夕陽,染紅了漫天的雲彩,也給她們鍍上了金色的邊。

“一點光化作物,似融似分。你不是完美,卻恰到好處,我若是你該多好。”小衣望着西天夕陽,輕輕吟道,“是光總是會亮,隻是亮的耀眼或是暗淡,隻是亮的溫柔或是炙熱。我是你該多好,一定會亮到人的骨子裡。”

雪桐沉吟片刻,問:你寫的嗎?很有意境。

小衣:是一個流浪作家來南浔寫的。又看着雪桐問:你一定對愛失望過吧?

雪桐想了想,搖頭說:真愛難得,所以珍貴。

小衣回望她片刻,走過去撫了下她的發絲,帶着幾分寵溺:好了,不提那些。我們回去吃飯,奶奶一定做了最拿手的燒蹄膀。

雪桐有些尴尬地笑了,“你個小大人,把我當孩子了。”

小衣看着她說:有什麼不可以?在這裡,你要放下所有,放下世俗的‘你’,盡情享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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