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照,水面泛起點點鱗光,雪桐有些恍惚,真的弄不懂這個女孩了。年輕卻又成熟,有時熱情,體貼,有時又冷靜理智,洞悉世事的可怕。
阿婆果然準備了精緻的菜肴,雪桐吃到了小衣整天誇口的燒蹄膀,豎起了大拇指,連聲稱贊。小衣看她吃得香,笑着說:比那個龔娘娘如何?
雪桐道:沒法比呀,給阿婆當徒弟還不夠呢。
“就是說嘛,花哨的東西總是經不住考驗。”小衣給她倒了碗浔酒。
阿婆擺手說:太誇人了,就是道家常菜也給你們說得比禦廚還厲害哩!說是說,盡是給雪桐和小衣夾菜。
小衣眨着眼,說:明早要是睡得不沉,就能聽奶奶唱曲兒。
雪桐驚喜道:好啊!
阿婆忙說:别聽小蹄子亂說,瞎唱的登不了台面。
小衣叫道:可别謙虛,誰不知道您上過大台面呢!雪桐就是奔您來的啊!
阿婆就要捏她的嘴巴子:昭兒盡胡說!客人笑話。
雪桐笑道:哪裡,我還真想聽阿婆唱呢。
應該是常年不來外人,阿婆熱情地問這問那:多大了,結婚了沒有,住那兒呢。
小衣直拉奶奶袖子,雪桐也不在意,一一回答。阿婆說,也不年輕了,四處奔波不好,女人别苦了自個兒。雪桐笑着點頭。小衣趕緊拉着雪桐上了樓。
閣樓之上,品一盞清心之茶,染一柱冉冉檀香。聽一曲咿呀,望一簾水鄉。笑意間,月色已升起。
“奶奶喜歡你,别在意。”小衣表示歉意。
“怎麼會?老人家可親可愛,很喜歡的。”雪桐喝了不少浔酒,微笑的臉龐顯露着嫣紅。
小衣給她鋪好被子,一邊說:春風涼,可别感冒了啊。
雪桐望了望她弓着腰整理床鋪,便說:我自己弄就好。你去休息,别陪着我了。
“沒事兒。”小衣繼續忙碌。
春夜花香,月色朦胧,醉酒者眼神迷離地看着窗外的河水,遠處蛙鼓聲聲,連同頭頂細小葉片的抖動,在淡成輕紗的雲帳下,和着時光柔恬的腳步,不緊不慢地張揚着舞蹈或者歌聲,難得的甯靜,難得的惬意,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憂傷,仿佛進入了世外桃源般。
圓月在空中發出銀色的光,星星眨着頑皮的眼睛,空中有淡淡的雲襯托着,月光下的江面微波蕩漾,整個人間充滿了夢幻般的迷離和美麗,叫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雪桐靠在窗邊,單薄的身子慵懶無力,隻能聽憑世界發落。
“你醉了。”依稀,小衣在耳邊吹氣。
她搖搖頭。
“浔酒醉人,人更醉人。”她睜開眼笑了一下。
“真的?”小衣輕輕笑。
“昭兒。。。是你的名字?”
“衣若昭。”
“昭,明。”雪桐低低地念了聲。忽然覺得,這是前世的孽緣嗎?要與這對兄妹相遇。
轉頭看深邃的夜空,還有天上飽滿的月亮,忽然伸出了手臂:真美,美得叫人想占有你。那麼,因為你太美讓人犯了罪,可不可以原諒?
春風吹拂她的卷發,原本整潔順滑的秀發顯得有些淩亂。
小衣伸手捋了捋她的發絲,輕聲說:聽見了嗎?這就是春天了,盡管它的腳步那樣的輕,那樣的慢,但是你,還是可以聽到它的腳步聲,聽到春天的聲音。。。
出于本能的,她在雪桐的唇上親了一下,雪桐楞了一下,睜大眼睛盯住她。小衣也覺得突兀,想着怎麼解釋,怎麼道歉。。。而雪桐慢慢伸出手觸碰着她的臉,輕輕地吻了她。
水鄉之月,浸我心田,既見女子,我心則降,燕笑語兮,我心寫兮,清揚婉兮,适我願兮。
她原來的打算是個輕柔的吻,然而太多的喜悅淹沒了她,熱情一發不可收拾。對方的主動瞬間淹沒了她的一切,溫柔的觸碰,讓曾經走離的記憶又漫步回來。彼此激動的氣息,唇舌,一切的一切,将她們淹沒在情愛的水浪之中,沉溺在翻滾的汪洋裡。脈搏飛跳,呼吸也急促了,舍不得分離。明知是錯,明知不可以,然而此時此刻此景,浪漫,濃情,還有什麼樣的事情能讓人抗拒這般誘惑?隻有順着感覺往前走了。
她的吻很溫柔,但是很徹底,每一個吻都像要焚燒了她和她。幹渴的喉嚨,顫動的身子,空氣中兩人輕微的低喘,悄悄地開始了盛宴前的奏章。
她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然松脫,裸、露的肩頭正接受她的輕啄,她很清楚這樣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她的吻慢了下來。然而。。。小衣晶亮的眼睛充滿了深情,對着昏昏然的她說:既然愛了,何不順其自然?
不容她遲疑,她吻她的額頭,臉頰,脖頸。。。用全部的熱情融化着她。雪桐透過她起伏的身體看着如水的月色,僅存的一絲理智也慢慢沉溺。溫和的橘色燈光映着斜掩的窗,狂野的情潮交織着密密的網,肢體與肢體的糾纏,甜蜜而銷魂,融化了無數的愛語,一片旖旎的夢。。。
搖一葉扁舟
在葦叢深處
驚起幾隻休憩的水鳥
我無暇打擾你的夢境
隻是捕捉些許貪睡的蝦蟹
來豐富我寂寞的餐桌
我摘下一朵含羞的荷花
有露水不情願的滴落
手捧一朵美麗的清香
我已經收起了某種感傷
那孤獨了很久的花瓶
會開始點綴我的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