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腹中空空甚感饑餓,一想起剛才的事情又沒了多少胃口。
雪桐叫小衣簡單點,說晚上還有個酒會。
小衣便說:“餓着肚子喝酒傷身呢。”反而多點了幾個菜。
雪桐知道小衣比她還有主見便不說什麼了。轉頭看着窗外,河面上的小船來來往往。
“多喝湯,養胃。”小衣給她舀了一碗,“特色魚湯,嘗嘗吧。”
奶白色的湯上,飄着一點綠,看起來很清淡,聞起來竟然沒有一絲魚腥味。
雪桐愛吃魚也喜歡做魚,但頗為挑剔。
太腥太燙的一律不吃,尤其在夏日裡更甚。
她喝了口魚湯,味道裡透着淡淡的荷葉香味,唇齒留香。
“好特别。”她點點頭。
“紅燒鯉魚也不錯。”小衣将另外一隻盤子朝她面前推了推。
鯉魚肉質鮮嫩,入口爽滑,和剛才的魚湯比起來,味道更深更香。叫你吃了一口還會想吃更多。雪桐開始享用美食,不再去想那些複雜又無奈的事情。
小衣見她心情好了很多,眯了眯眼,唇畔勾起一抹笑。
“笑什麼,”雪桐看她一眼,“怎麼看我吃,你不餓啊?”
“有點餓,可看着你就不餓了。”小衣歪歪頭。
雪桐挑挑眉,“不要這樣肉麻,膩人。”
小衣嘟嘟嘴,“實話實說,哪有肉麻?要自信嘛。”沒有人不喜歡被人哄,即便對方是個年輕的女孩,卻讓人心情輕松,胃口也好了起來。不到一會兒,二人将三菜一湯吃得幹淨。
走出飯館來到臨河一家茶館。
茶館陳設簡單純樸,然而茶客摩肩接踵絡繹不絕。二人要了一壺綠茶坐在老方桌前慢慢地喝。打開後窗就能看到水面上劃過的小船,聽船撸打水的嘩嘩之聲。
“從前一個地主去找農民讨教什麼是幸福,農民讓他頂着烈日幹活,然後給了他一碗粗茶,當地主喝得眉飛色舞的時候,農民告訴他這就是幸福。”
小衣笑着說。
雪桐回頭看她,“誰告訴你的?”
“我奶奶啊。她常說,幸福就是知足。”小衣的眼睛亮亮的,如星光。
雪桐點了點頭,“所以,你不想離開這裡,安于現狀。”
小衣笑了笑:“我有考慮将來啊。我也知道戲劇的出路在于變革,不變則亡。等條件成熟了,我打算去學習戲劇創作。”清澈的眼睛充滿希望和信心。
雪桐贊道:“好想法!最好現在就去。而且去最好的學校。”
小衣眼裡帶笑:“最好,去你的城市。”
雪桐怔了一下。
我的城市?
她是打算資助小衣深造學習,卻沒想過讓她進入她的生活,更沒想過要和小衣發展下去。不可否認,她喜歡這個漂亮的獨特的充滿靈氣的女孩,但是在烏鎮發生的夢能夠帶回現實嗎?
不能,也不可能。
“不要輕易去依賴一個人。”雪桐歎了聲。
因為依賴,所以期望,因為期望,所以失望。
小衣一直觀察她的反應,聞言便鼓着嘴巴:“我。。。我說笑的,不要當真了。我不會賴着你。”
喝着的茶開始有點苦。
窗外的夕陽碎金般鋪滿了河面,河面上灑滿歡笑。
雪桐望着窗外很久,忽然說:“我的職業注定天南海北地跑,不能照顧你。”
小衣看着門闆上的斜照,聽見她這樣說,有點受寵若驚:“你,你不要想太多了,烏鎮的夢就留在烏鎮好了。”
“不是,我是覺得你還年輕,要有追求有目标,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事情虛度年華。”雪桐有點着急,想說清楚卻越說越不清楚。
“什麼是不值得的事?”小衣看着她,“沒有值不值得,關鍵是愛與不愛。”
雪桐說不出話來,大道理什麼的對小衣這樣的女孩來說就是廢話。她聰明又有主見,對事情的看法比一般人要透徹得多。
好在手機的鈴聲解除了糾結的繩。
巫蘋在電話裡說:“周大記者,你又跑哪兒去了?”
“在吃飯呢。”雪桐說。
“你不知道今晚的酒會?我記得告訴過你。”巫蘋的口氣不爽。
“嗯嗯,說過的。”雪桐有些不情願,“但是,出席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等小民就不必去了吧。”
“周大記者,您還是小人物啊,發布會上那一出真叫人歎為觀止啊。”
“别介呀,就是利用了一下總編大人的老同學,也不至于讓您醋意大發吧?”雪桐趕緊笑着說。她不确定巫蘋對這件事是支持還是反對。
“胡扯!我告訴你,我們是做時尚與娛樂的,不要搞憤青。”
對于巫蘋的态度,雪桐有點困惑。
“哪有憤青啊,不就是為戲劇藝術出點小力麼。再說,您的老同學很支持戲劇藝術,他的演說精彩之極,感染了很多人。”
巫蘋:“我比較好奇,你遞給他的紙條寫了什麼?”
雪桐:“喔,您老同學沒說麼?”
“所以才好奇。”
雪桐:“真是受寵若驚了。我的留款是:巫蘋的好朋友。還是您的面子夠大啊。”
“呵,不聊這個了,快點過來。”巫蘋挂了電話。
雪桐無奈一笑。
“今晚的酒會肯定大咖雲集,難得的機會。”小衣笑着說。
“那你。。。”雪桐很想問她要不要跟她一起去,但是話到嘴邊又打住了。
真的要讓她出現在燈光下嗎?
小衣微微一笑,“我回劇團排練,你不要喝多了。”
雪桐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感應到自己的想法,她的善解人意讓她更加不安。其實小衣即便出現也不會引起注目。在衆星雲集的酒會上誰會在意一個沒有身份沒有名氣的女孩呢。更不會關心她們的關系。真應了那句話,此地無銀三百兩。是她欲蓋彌彰罷了。
金色海岸大酒店。
在門口就看見閃光燈猛閃。當紅的,二線的,還有眼熟的不知幾線的紛紛亮相。
豪華的酒店大廳裡賓客如雲,杯觥交錯間星光熠熠。
巫蘋拉着雪桐走進場内,“真夠磨蹭的,跟我去見個朋友。”
“見誰啊?”
“你利用了人家就不客氣啦。”巫蘋領着她走到一個男子面前。
男子黑色襯衫,無框眼鏡。儒雅沉穩,親切大氣。
雪桐見到此人不禁笑道:“你好,白老師。”
男子伸出手說:“巫蘋經常提到你,A台最年輕的駐外記者,《風骨》的作者,周雪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