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梯牢牢的扒在城牆上,梯子上密密麻麻爬滿了人。
杜玲的前頭、後頭都趴着人,上面不斷的有人落下來,下面不斷有人往上爬。
“滾木!”
上頭傳來一句嘶吼聲,雲梯猛的震動起來,一根巨大木頭骨碌碌的順着雲梯砸了下來,掃落一片士兵。
杜玲将身子緊緊貼在雲梯上,避開了因為碰到人體而傾斜了角度的木頭。
雲梯又是一陣晃動,滾木、石頭不間歇的往雲梯上砸來。
杜玲上頭離她最近的那個士兵閃躲不及,被一塊石頭砸在胸口,當即噴出一口鮮血往後倒去。
溫熱的身軀擦過杜玲的手臂,而後極速下降,墜落在地。
杜玲收回了視線,将注意力轉回雲梯上。
她離城牆已經很近了,因為上頭的士兵大多被打下來,最後這一截雲梯都變得寬敞起來。她能看到城牆上瞪着紅血色雙眼的士兵,甚至能聞到對方手裡瓦罐傳出的油脂味。
不對,不僅是油脂味。
杜玲瞳孔猛的一縮,在輕微的咔哒響聲中撕下衣袍裹住雙手。
“火油來了!護住頭臉!”
她嘶吼出聲。
下一刻,燃着火焰的火油順着雲梯流淌下來,帶起一片火光。
一部分士兵沒有及時護住頭臉,被火油灼了眼睛,慘叫着跌下雲梯。
杜玲裹着手的布條也被燒出了大洞,燒的滾燙的熱油将她的手掌心灼燒出一片的水泡來。
不行,這樣上不去。
又是一桶火油被潑了下來。
杜玲當機立斷松開雙手,借着雲梯兩側光滑的木頭,一路向下滑去。
手心中的水泡因為摩擦破裂,皮肉糊成了一團。
她躲在屍體中,眯着眼睛看向上頭。
城牆上的士兵剛倒完一桶熱油,正回身準備去取些石頭來,卻發現身後的筐裡徹底空了。
就是現在!
杜玲腳下一蹬,縱身躍起,整個人撲到了雲梯上。她爬的飛快,遇到上頭有人擋住時,便厲聲将人呵開。
不過幾息功夫,她便爬到了比先前更高的位置。
城牆,近在眼前。
奉命把守南邊城牆的将領看着那道飛速上升的人影,冷聲道:
“拿箭來。”
泛着寒光的箭頭對準了那道離城牆不過一丈遠的身影。
杜玲隻覺得周身汗毛豎起,巨大的危機感讓她迅速鎖定了危險來源——一隻破空而來的羽箭。
上頭的士兵已經給她讓開了路,她将手搭在對方肩頭,沉聲道:
“貼緊雲梯,抓牢了,千萬别動腦袋!”
那士兵不明所以,緊張的應了一聲。
“是!”
杜玲手上使勁,将士兵壓得身形一晃,而後借力往上蹬去。
這一點力還不夠她登上城牆。
杜玲冷靜地看着箭頭在自己眼前不斷放大,腳下精準的踩住了那士兵的肩膀。
縱身一躍。
箭擦着她的腰側往遠處墜落,而杜玲,登上了城牆。
将腰間的長刀抽出,杜玲一刀将沖向自己的士兵斬下,而後迎了上去。
城牆上的士兵被杜玲絆住了手腳,雲梯沒了幹擾,上頭的士兵們紛紛加快速度往上爬去。
南城牆,失守了。
射箭的将領怒發沖冠,失職的惶恐、對死亡的擔憂都叫他心神震顫。
他握緊了手中的佩劍,将爬上城牆的一個屏州軍刺了個對穿,怒吼道:“給我殺!”
杜玲都能和林同光過上幾手了,自然不是這些守城的士兵們能抵擋的,腳邊倒了十數具屍體後,那些士兵們便隻圍着她,不敢再輕易上前了。
但她的目标可不是這些人。
杜玲将視線投向了另一頭的将領,露出一個兇狠的神情來。
誰不知道,杜家肉鋪的小娘子,最是記仇的。
她一刀破開包圍圈,沖向那人,同對方纏鬥起來。
“哪來的毛頭小子!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杜玲沒有接話,隻是手下招式越發狠辣。
不是所有将領都有林同光那樣的本事,那将領同杜玲交手不過小半刻鐘,便逐漸顯出劣勢來。
又是從刁鑽角度揮來的刀法,那将領躲閃不及,随手扯了一個士兵擋在自己身前。
血花四濺,那士兵軟了下來,而後被随意丢到一旁。
将領眼神陰冷,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杜玲,對着身旁神情瑟縮的士兵們吼道:“你們,給我一起上。”
“渣滓。”
杜玲低語道,毫無畏懼的迎了上去。
那将領知道自己打個無名小卒還要叫這麼多人一起上已經是顔面盡失,也不再考慮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事了,在杜玲對付那些士兵時還時不時的出招偷襲。
原本還隐隐占了上風的杜玲躲閃不及,叫對方得了幾次手,身上也多了幾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就在那人又一次出招偷襲後,杜玲準備用以傷換傷的法子把人解決時,汪慶的大嗓門帶着沖天怒氣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