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衛欽似乎真的隻是覺得它長得像一鍋炖死老鼠,并沒有覺得難吃的意思。
他很快就面無表情地又揀了一筷,送到嘴裡,心聲一邊嘟囔着:
【身體需要補充能量,但絕不能耽于口腹之欲,簡單應付一下就可以了。】
【不過這到底是什麼食物?竟要比本座從前在魔王城吃過的一切美食都要來得美味,難不成這人類的本職是個廚師麼?】
【不對,他說了,他是什麼什麼畫家,聽上去是個很窮的職業……】
【即便好吃,本座也要克制自己,不能讓人類覺得能靠食物來拿捏本座!】
江秋眼睜睜地看着衛欽一邊心裡嘀咕,一邊短短幾分鐘就快把兩人份的湯面全給吃光了。
嗯……好像,已經拿捏住了。
江秋撐着臉,靜靜看着衛欽嗷嗚狂吃的模樣,他其實吃得很優雅,完全沒有餓了幾十年的感覺,要不是心聲太羅嗦,江秋真的會以為衛欽一點兒也不餓。
看着看着,江秋就忍不住開始觀察他的臉。
其實光從外表上看,衛欽似乎是個很不好親近的人。
他的相貌太精緻了,連一點人類該有的瑕疵都沒有,看着極為不真實,長發和眼眸都是泛着暗濁的紅色,極具邪性,有股叫人望而生畏的威壓感。
确實如衛欽的心聲所說,他應該是一個魔王。
但聽見他的心聲後就不一樣了,江秋看着衛欽一邊氣勢洶洶,一邊又在心裡瑣碎地嘀嘀咕咕,反差感分外強烈。
這魔王總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
而且一個魔王為什麼要起這麼古典的名字?難不成是衛欽翻錯字典,給自己随便起的?
想象到衛欽對着漢語書翻來翻去,苦思冥想為自己凹出一個帥氣名字的模樣,江秋就忍不住半擋住臉,低笑了兩聲。
衛欽耳力好,沒有錯過江秋的竊笑,他咬着荷包蛋看一眼江秋,含糊地說:“笑什麼?”
江秋見狀,趕緊收斂了笑容,尴尬地輕咳一聲,道:“沒事,那個,剛剛你開門看見什麼了?”
衛欽狼吞虎咽的動作這才停頓片刻,腦中浮現起剛剛門口的那些東西,那封充滿惡意的拼貼信,還有非人力殺死的老鼠屍體。
【既然涉及到其他惡魔,這件事顯然憑人類的能力解決不了,告訴他又有什麼用?】
衛欽這麼想着,随意應付道:“沒什麼東西,風吹的。”
然而江秋一聽衛欽的心聲,神色忽然凝重了起來,很快就猜到了前因後果。
大概是又有人往他門口放恐吓信了。
這種事情他沒少經曆,江秋稍稍直起身,對衛欽認真解釋道:“你知道我是幹什麼工作的吧,我經常會收到一些不明快遞和信件,其實你不用特别在意的,習慣就好。”
說完,他又覺得不妥當,添了一句:“嗯……公寓裡的窗戶我都封死了,不會有人偷拍,這點你放心。”
“封它做什麼?”衛欽沒發覺有什麼問題,繼續埋頭吃,邊吃邊說,“有本座坐鎮魔……你家,你還怕小命不保?”
可衛欽前不久還在醫院裡吐血,剛剛還因為肚子餓躺在桌上吊着一口仙氣。
這樣真的很難令人信服。
為了不打擊魔王的積極性,江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看了眼衛欽坐的“王座”。
這把椅子原本是被衛欽徒手拆碎的,木頭都碎成渣了,可不是接個凳子腿就能修好的。
江秋湊上前,試探道:“你是用魔法修好的椅子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打小生活在異世界的衛欽覺得有法力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避諱這個,他答道:“是,你身上的怨氣就是本座法力的來源。”
江秋聽到這個,眼睛都亮了不少,他挪前椅子,好奇地問:“我身上有哪些怨氣?有多少?”
衛欽瞥了他一眼。
“一大堆,像蘑菇。”
“蘑菇……”
這叫什麼比喻?江秋嘴角抽了抽,手指微微蜷起,但很快又擺出笑容,問道,“那,你要怎麼取走我的怨氣?”
說到這兒,衛欽總算把整鍋面都吃幹淨了,他拿紙巾擦了擦嘴,說:“本座也不知道。”
“不知道?”江秋有些失望,“怎麼會不知道?”
“怎麼了?”衛欽搭起臂,看着江秋,問,“你很想本座把你的怨氣全都吸走?”
江秋開始玩手裡的筷子,意興闌珊地說:“是啊,誰會希望自己滿身怨氣?不過若是不行,那就算了,你再找找别的辦法——”
【也不是沒辦法。】
衛欽的心聲忽然打斷了他。
他抱着臂,目不轉睛地盯着江秋看。
【當時本座跟這個人類……幹什麼了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