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現在隻穿了一條短褲。
溫壤放緩呼吸,希望這隻是個不幸的巧合,希望門外的那個聲音可以自行離去。
……倏然,一道閃電劈開了夜空。
純黑雨夜裡,一個詭異的貓頭人剪影出現在玻璃門外。
至少有兩米高,身形魁梧,幾根胡須閃着銀光,貓耳上還挂着像是碎肉的深色物體,一雙大眼一眨不眨、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閃電的聲音落下。
像是發令槍,門内門外的兩人一齊動了起來。
末世的經驗告訴溫壤,遇到突發情況時,最重要的就是冷靜。
如果你不知道做什麼,先第一時間找到你的武器。
不過匕首不行。
匕首太短了。在面對比自己更高更壯的對手時,他沒有自信在近身搏鬥中戰勝對方。
溫壤往客廳跑去,利用優秀的夜視能力,順利摸到了藏在沙發下面的改裝棒球棍。
趁着對方還在撞門,溫壤又将今天剛脫下的皮質護臂重新綁上,希望能夠格擋一些可能的傷害。
他不是沒有想過逃跑。
可外面的氣溫太低了。在沒有食水和裝備的情況下,他不可能在喪屍橫行的城市中生存下去。
更何況,對方明顯是沖着他來的。
而他也從來不是逃避問題的性格。
伴随着又一聲驚雷,那貓頭怪人終于破開了陽台上的玻璃門。一股帶着潮氣的風湧入,夾雜着複雜的屍臭與血腥味。
溫壤躲在客廳,利用店内的鏡子觀察着來人。
那奇怪的貓頭像是遊樂園裡的玩偶裝扮,雖然合身,但很明顯地阻礙了它的視線,讓它在本就隻有月光照耀的房間裡反複碰壁,把地上的玻璃碎片踩得嘎吱作響。
它好像知道他的位置,隻是不知道如何跨過他布置在陽台門邊的障礙。
……這樣的表現,真的不是喪屍嗎?
溫壤随手抄起旁邊木架上的香薰蠟燭,往那人的身後扔去。
如果是喪屍,必然會被突然的聲音吸引。
“咚。”
蠟燭觸地的一瞬間,那巨大的貓貓頭确實像警覺的貓兒一般,瞬間扭了過去。
但随即,就像是終于沿着抛物線反找到了聲音的源頭,那詭異的貓頭又慢悠悠地扭了回來,幽幽地望向了溫壤的方向。
像是終于在滿屋相同的氣味中,發現了真正香甜可口的獵物。貓頭人變得激動起來,突然的加速帶翻了兩人直線距離中所有的物品,就連卧室裡的床都被生生撞偏了半米的距離。
混亂中,太陽能手電骨碌碌滾落在地,最後一絲電量也終于消耗殆盡,突然中止的頻閃,就好像是某種不詳的預兆。
看見玩偶服朝自己沖來,縱使有所防備,溫壤還是下意識的往後一躲。
卻躲了個空。
——那毛茸茸的貓爪子都快撲到他了,但巨大的貓頭卻卡在了卧室的門框裡。
突然的慣性讓玩偶服身體一僵。
溫壤抓住機會,掄起球棍對着玩偶服的雙手就是一擊猛劈。外表加焊了金屬的球棍帶着破風聲,狠狠落在了那被雨水打濕的毛絨貓爪上。
“嘭!”
與預想的不同,在他的全力一擊後,這貓頭怪人竟又重新舉起了手,更為激動地朝着他的方向賣力撲抓。
這怎麼可能?
他剛才的力道,無論是人還是喪屍,都絕無可能扛得住。
“嘭!”
又是一聲巨響:是玩偶服把那詭異的貓咪頭套擠到變形,靠着蠻力,強行進到了客廳裡。
“朋友,我們應該不認識吧。”
溫壤在家具間騰挪,試圖與對方進行溝通。
可貓頭人不語,隻是一味往他的方向亂撲。
客廳鏡子上畫着的,是嘻哈搖滾風格的率性塗鴉。
客廳鏡子裡映出的,是人貓周旋共舞的詭異默劇。
溫壤抿了抿嘴,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了幻覺。
但他手上的動作卻十分明确——趁着對方又一次被家具絆住腳步,溫壤再次蓄力,朝着玩偶服的肩膀揮去。
無論對喪屍還是人,都是一樣。
不能直接打頭,而是要先攻擊肩部阻止沖刺,再對雙手進行追擊。直到确定對方完全失去了攻擊能力,才能進行最後的頭部補刀。
……雖然對着這麼大的貓頭,可能也補不了什麼刀。
但很快溫壤就發現,就如攻擊手部沒有起到任何效果那樣,在肩膀受擊之後,玩偶服也隻是普通的頓了頓,就又繼續撞開餐桌、朝他撲來。
這怎麼可能?
對方肩膀上的布料比手部的更少,觸感反饋也更加清晰。
他确實隔着玩偶服擊中了對方,但作為一個成年男子,他的全力一擊從未收到過這麼微弱的反饋。
沒有沖刺的步伐,沒有呼痛的悶哼,甚至連伸向他的大貓爪子都沒有往下移動分毫。
極度的震驚中,溫壤終于逃無可逃、被對方逼到了客廳的角落,狠狠地撲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