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林昭便推開了實驗室的門。
她跨步出去,場景瞬間轉換,炙熱的烈焰在她周圍燃燒,耳畔充斥着狂熱的呼喊。
“燒死這個怪物!”
“為民除害!”
“燒死她!”
“燒死她!”
“……”
林昭動了動,卻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綁在木柱之上。
木柴燃燒出的灰燼嗆得她不停咳嗽,她盡力睜開眼睛看向四周。
她被綁在木柴架起的高台上,高台下面,是幾百個舉着火把的人。
他們的裝扮很怪異,像是古裝劇裡的人。
腳上蹬着草鞋,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男人女人都蓄着長發,在頭頂挽成松垮的斜髻。
他們的臉色各異,有些興奮地臉頰漲紅,有的則害怕地低着頭不敢向前看。
說話的聲音語調也非常怪異,但不知為何,林昭可以聽明白。
這是……她的記憶?
怎麼可能?
來不及細想,下面人群群情激奮,高漲的火舌已經舔到了她的皮膚,瞬間撩起駭人的血泡。
虧林昭還想用自殺來破局,現在用不到她來自殺,估計不出十分鐘,她直接落地成盒了。
提問:在被執行火刑的時候,安詳等死算不算不合邏輯的行為?
照理來說應該是算的,畢竟絕大多數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會掙紮兩下。
但林昭不敢冒險。
萬一這個幻境中的“她”就是萬念俱灰,想一死了之呢?
而且這是幻境,天知道她被燒死之後還能不能複活。
萬一她被燒死之後,就永遠被困在這個幻境裡了呢?
不能冒險。
林昭當機立斷,她調整身體的角度,讓綁着自己的繩子靠近火舌。
盡管手臂被燎起了大片大片的水泡,但幸運的是,繩子也被燒斷了。
火焰已經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林昭左看右看,順手拽起身後剛才綁着自己的那根長長的竹竿,她雙手拽着一邊,另一邊穿過火焰撐到地上猛然起跳。
她細瘦的身軀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抛物線,接着“嘭”地一聲,摔進了草叢。
這一摔摔的不輕,林昭剛被火焰燎起泡的胳膊擦在地上,瞬間蹭下一大層皮,疼得她直吸氣。
真沒想到,在幻境中,觸覺竟然也這麼真實。
她還沒緩過來,那群拿着火把的人便烏泱泱地趕過來将她包圍了。
一個年長一些,頗有威望的老頭指着人群中的兩個青壯年:“你們,去把她抓起來,重新綁回去!”
那兩個小夥子便大跨步走了過來。
林昭立刻抓起那根竹竿掄了一圈,竹竿不重,但掄在人身上還是很疼的,那兩個小夥子一人挨了一下子,再看林昭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樣子,都不敢貿然前進了。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燒死我?”既然需要不合邏輯,那林昭說話也沒什麼顧慮了。
“哼,你還好意思問,你這個妖怪,”站在最前方的老頭道,“若不是你假模假樣救溺水的娃娃,自己被淹死又在靈堂複活,我們還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林昭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的意思是我救了你們村的娃娃,你們反過來要燒死我?”
“你這妖怪休要狡辯,”有抱着孩子的大娘啐她,“誰知道我們娃娃是不是你推下去的!誰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
林昭緊蹙眉頭,她握緊那根竹竿:“你們都是這麼想的麼?因為我死而複生,就一定要燒死我?”
“你這怪物!好會誣賴旁人,不是你說任憑我們處置,以死明志麼,現在又反悔了?”
“多說無益,”主事的老頭重新發話,“非我族類,人人誅之,把她綁起來,莫讓她再去作惡!”
林昭簡直要氣笑,不想再和這群愚昧無知的人多費口舌。
她的主要任務是做不合邏輯的事,讓這個幻境崩潰。從他們的描述可以知道,這個幻境中的“她”應該是個善良到有些可欺的人。
既然這樣,她必須得做點什麼出出氣了。
于是林昭握緊了手裡的竹竿。
她在黑暗中舔了舔牙齒,歪嘴一笑,對他們挑釁地勾勾手:“不怕死的,就過來吧。”
“這——”走在前面的兩個小夥子對視一眼,又紛紛望向他們身後的老頭。
那老頭用拐杖敲兩人的腿:“怕什麼,不過虛張聲勢罷了。”
兩個小夥子便繼續向前。
雖在幻境,但林昭的身手還在。
她紮起馬步,一手抓緊竹竿的一端,另一手抓着另一端蓄力彎折,等竹竿完成一個飽滿的圓形,接着猛然松手,竹竿霎時反彈出去,“砰砰”兩聲,敲在那兩個小夥子的臉上。
疼的他們隻哇亂叫起來。
就在衆人駭然的目光中,林昭猛地向前走去,趁衆人不注意,對着人群打頭的那個老頭就是“啪啪”兩巴掌。
她奪過老頭手上的拐杖和火把,然後一腳将他踹飛:“我承認了,我就是妖怪,你們村長已經被我下了詛咒,如果不燒死他,你們全村的人明天就會暴斃而亡,你們決定吧。”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的目光投向老頭的方向,而那個老頭正躺在地上。
他的臉腫的像豬頭,上面還印着分明的五指印。
聽見林昭的話,他一臉的不可置信:“妖怪,休得胡言!”
林昭拿着他的拐杖,像刀一樣在自己身前随後揮舞了兩下,“啧啧”道:“看來你們都很想暴斃啊。隻是一個老頭而已,他呆在村子裡除了消耗糧食外,對你們還有别的用處嗎?燒死就燒死了,還有什麼需要猶豫的嗎?”
林昭看見村民的眼神中逐漸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似乎不知道怎麼就從要燒死“妖怪”變成要燒死自己的村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