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通迅的另一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提摩西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聽不見，耳邊隻傳來了電流微不可聞的滋滋聲，以及夜枭洞内機器設備高負荷運轉的陣陣嗡鳴。
紅羅賓有着最好的耐心，他也最擅長等待。
因為他知道自己總會得他想要的，隻要付出一點點時間。
一點點，或長或短的時間……哈，時間。
這本該奢侈的、根本不夠用的東西，對現在他來說竟廉價的不可思議。
提摩西突然有點想笑，但眼前玻璃上倒映出來的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像是一張失去了所有情感的空白撲克臉。
哪怕小醜病毒殘留的後遺症，已經被布魯斯和托馬斯聯合研發出來的解毒劑治愈好了快五年。但那被關押在阿卡姆瘋人院裡遭受小醜折磨的一個月，還是不可避免地給紅羅賓留下了無法愈合的‘傷疤’。
不過，這沒關系。
他伸出右手，掌心貼合在落地窗上。
提摩西半阖上他混合了澄澈海藍與渾濁熒綠的藍綠色眼睛，靜靜地感受這一刻指尖傳來的溫涼和甯靜。
他已經有整整五年的時間，沒有在腦海中再聽到小醜尖銳的笑聲，也再沒有在鏡子和水面中看見那個瘋子的幻象殘影了。
一切都過去了。提摩西想。
紅羅賓仍在等待飛離巢穴已久的長兄的回音。
下一瞬間，他睜開眼睛，他聽見了他想要的好消息。
2
[……我就回去住一天。]
利爪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酸澀。
大概是他太久沒回冰櫃裡休息的錯覺吧。
利爪的眼睛裡已經流不出眼淚了，所以他肯定沒有想哭。他沒有很想阿福、提米和傑森，很想韋恩莊園裡的一切，也沒有很想他房間裡床上的小象玩偶。
“一天後布魯斯還沒回來，我就回我的布魯德海文！”
迪克提高了聲量，大聲嚷嚷着，不想讓弟弟發現他那點不合時宜的傷感情緒。
[嗯嗯，我會通知阿福的。傑森快放學了，今天我開車去接他。]
“這麼晚？”都快五六點了，天都要黑了。
[傑森參加了他們學校的話劇社。據我觀察，他還挺有文學天賦在身上的，我上次下班回莊園碰見他時，他還在客廳裡看《傲慢與偏見》。]
“哦？那他肯定很喜歡韋恩莊園的那間圖書館。”迪克給夜枭留了條消息，從兜裡翻出自家從布魯德海文一路風馳電掣開過來的愛車的車鑰匙。
[何隻是喜歡，他一有空就泡在裡面，像是在裡面給自己搭了個窩……說起來，你知道上次傑森拒絕了和布魯斯一起去夜巡的這件事情嗎？]
“什麼？！他拒絕了去夜巡！”
利爪差點沒接住他随手抛在空中的鑰匙。
他驚異地說道：“我當羅賓的時候，每天夜幕一降臨我就迫不及待地期待這個，布魯斯也是。”
“托馬斯倒是早早就回房休息了。但在那時，我們都還不知道他是哥譚裡藏着的那隻大貓頭鷹！”
3
所以小托馬斯·韋恩絕對也沒有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睡覺，怕不是也成為了哥譚裡每晚随機刷新的夜行生物、哥譚特産。
哈，夜枭被哥譚人首次目擊到的時候，比還蝙蝠俠出道要早上個三年。這麼一算，夜枭還是蝙蝠俠的前輩呢！
[唔，我找上蝙蝠俠前對他的身份倒也有所猜測。]
不過夜枭向來行蹤詭秘，比蝙蝠俠還要神秘上幾分，也不像蝙蝠俠會有幾條有迹可循的夜巡路線，可以讓他悄悄蹲點。
因此，提摩西小時候在哥譚夜晚尾随義警抓拍到的照片裡，大多數都是黑漆漆的蝙蝠俠和活潑開朗的彩色羅賓鳥。
但你問他有沒有夜枭的相片，那肯定還是有的。
他隻是拍到的少，這并不代表他沒有！
提摩西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街邊的路燈已經亮起，他在心裡構建出哥譚複雜的交通地圖，規劃出一條更為快捷的行動路線。
[所以，傑森為什麼拒絕了夜巡？]
提摩西随口答道：“因為他是個熱愛學習的好學生，他想先寫完他當天的作業。”
噢，作業。迪克心想，這真是一個好理由。
他當年也曾考慮過未來去哪上個大學，在哥譚本地也好，去外地城市裡讀書也不錯。盡管因為夜巡任務他總是拖欠功課，但他考試的成績也一直都遙遙領先于他人，在成績排行榜裡名列前茅。
但他還是沒能如計劃中所寫的那樣，考上一個大學，完成他的學業。
迪克擰動摩托車把手，發動機轟鳴咆哮着撕破哥譚入夜前最後的甯靜，迎面襲來的狂風吹得他腦後留長的碎發亂飛。
就算是蝙蝠俠設計的計劃，也總有趕不上變化的時候。
他被小醜殺死在了十六歲的春天。
4
通過閃電俠的神速力和超人的氪星科技，蝙蝠俠很快便在孤獨堡壘内複刻出了記載在自己腦海中的時空穿梭機的藍圖。
布魯斯不得不承認，有一隻氪星人真的很好用。
上到超級大腦裡儲備的外星科技知識，下到用熱視線熔斷切割焊接金屬外殼。還有超人那多年來積累下的堪稱龐大豐富的收藏庫。隻要布魯斯需要，超人都能為他提供己所能及的一切幫助。
在經過超人允許後，布魯斯嘗試采用了好幾種新的設備和材料。或許他能制造出更穩定、性能更為優越的時空穿梭機。
“也許你可以試試這個。”
超人遞給他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礦石。在白熾燈下，它閃爍流轉着七彩色的宇宙星光。
“這是？”
“一顆死去的恒星最後留下來的遺骸。它曾穿越蟲洞，以此逃脫了恒星死後引起的超新星爆發所産生的黑洞捕捉。我想，它也許對你穿梭時空的研究會有所幫助。”
蝙蝠俠盯着這塊放在時空波動檢測台上的礦石，冷不丁地問道：“你知道利用它能穿梭宇宙，但你卻沒有嘗試這樣做。”
你沒有真正的嘗試離開這個世界，去往其他宇宙裡追尋你的家鄉。
超人擡頭看着超級計算機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數據：“人們需要超人，地球需要超人，我不能隻做我。”
英雄總會被無形枷鎖和規則束縛，那是拉住他們本心、防止他們落入深淵的繩索。
蝙蝠俠：“那你現在為什麼又願意和我們離開？”
超人的藍眼睛回望向蝙蝠俠：“因為人們并不會永遠都需要超人。”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麼，輕聲說道：“人類……他們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堅韌，要更頑強。”
“總有一天，他們會憑借自己的力量，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到那時，世界就不需要超人了。”
卡爾笑了起來：“我很期待，我能夠再做回我自己的那一天。”
5
蝙蝠俠他們回到自己宇宙的時候，正值清晨時分。
夜枭在夜枭洞裡迎接他們的回歸。
在看見飄在弟弟身後的陌生氪星人後，貓頭鷹的眉毛一挑：“哇哦……超人。”
他摸摸下巴：“好吧，我還是更喜歡終極人。”
還是那個沒什麼腦子的氪星人更好掌控一點，這個超人看起來就沒那麼好騙。
蝙蝠俠：“我們離開了多久？”
夜枭坐在轉椅上敲了敲電腦，大屏幕上給蝙蝠俠顯示出了現在所處的時間。
果然，兩個宇宙之間的時間流速相差極大。
“老天！兩個月過去了！”閃電俠發出尖銳爆鳴。
他的工作！他的薪水！還有中心城的安危！
夜枭惡趣味地看了一會閃電俠抓狂的場面，才慢悠悠地說道：“噢，蝙蝠俠上個月臨走前有讓沃利暫代閃電俠管理中心城的突發事務。”
蝙蝠俠默默加上了一句：“綠燈俠也說會幫你照看中心城——隻要他還在地球。”
他按下臂甲上通知聯盟成員集合的按鈕。
“以及，他應該替你在警察局裡請了長假。”
巴裡再一次慶幸他擁有了這些靠譜的隊友，真的。
“記得寫好你的一萬字檢讨，不準用神速力幫忙寫，事後我會仔細查看。”
“……好，我知道了，顧問。”
如果蝙蝠俠能忘記這件就更好了，雖然巴裡知道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6
正義聯盟沒有重要事務需要處理的人都來了。
超人剛帶着蝙蝠俠落地于韋恩出資建造的正義大廳，就被兩個年輕的超級英雄團團圍住。綠燈俠哈爾則是和超人打了個照面，然後便拉着他消失了兩個月的摯友去了休息室的另一邊寒暄。
“天哪，是超人——蝙蝠俠，你找到我們世界的超人了？”
沙贊和鋼骨湊在超人的身前，沙贊的藍眼睛裡都快冒出小星星來了。
“你們好，我是超人。”卡爾也很喜歡這些年輕的英雄們，他們屬于這個地球的未來。
“你好，超人！我是沙贊，這是我的朋友，鋼骨。超人，你和喬長得真像！”黑發藍眼的少年人拉過身旁的半機械生化人好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超人，你可以用熱視線給我寫一份簽名嗎？”
“當然可以。”超人很熟悉這個。
他在他的世界裡，早些年時期也經常會被超人的粉絲們熱情地請求簽名和合照。但他隻簽過幾份後就不敢再答應他們了——真的，他們太瘋狂了。
青澀的小鎮男孩可頂不住那樣直白的示愛。
卡爾看向一旁一直偷偷摸摸看他的鋼骨：“鋼骨？你也想要一份嗎？”
“我？不，不用。”鋼骨摸了一下自己的金屬手臂：“沙贊會更喜歡你一點——超人，我是說平行世界的另一個名字叫喬的超人，他救下了沙贊最好的朋友。”
“喬？”卡爾已經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他是平行世界的你的兒子。”
蝙蝠俠說道，他的身後跟着一位英姿飒爽的高挑女性。
“嗨，男孩。”腰間懸挂着如鎏金般閃耀的真言套索的神奇女俠和超人打了個招呼，星光飛冕在她額頭上閃閃發光。
“超人，你跟我來一趟會議廳。”蝙蝠俠壓低嗓音說話時，自帶一種令人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的威勢。
“女俠，你也一起來。其他人在休息室裡稍作等候。”
說完，蝙蝠俠一甩黑漆漆的披風，步步生風地前往了會議廳的所在方向。
7
“走吧，超人。”
神奇女俠輕聲對卡爾解釋道：“蝙蝠俠總是那樣子……對了，你可以叫我神奇女俠，或者戴安娜。”
“戴安娜。”卡爾飄在她的身邊，他說：“你知道蝙蝠俠讓我們去會議廳是想要做些什麼嗎？”
“這個我還真有所猜測。”神奇女俠抓起她腰間的金色套索：“大概是想借用我的真言套索來問你幾個問題吧。”
她哼笑一聲：“他們蝙蝠家的人，不管是蝙蝠俠還是羅賓——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大小控制狂。”
不出所料，在神奇女俠的見證下，超人和蝙蝠俠的手腕上都纏繞上了有神力加持、會讓人吐露真言的套索。
蝙蝠俠率先發問：“超人，你願意幫助這個世界的人類抵禦我們無法阻擋的外星入侵嗎？”
卡爾：“我願意。我會盡我所能，隻要你們需要我的幫助，我便會伸出援手。”
蝙蝠俠：“哪怕這并不是你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