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僅僅是月娘的愛慕者,更是眼下村子唯一的支柱。
他轉過身,沿着村民離開的方向繼續前進,與安霖母子形同陌路般往後餘生不複相見。
安霖帶着月娘東躲西藏,盡管崔泰決絕地和她們斷了關系,可安霖不是不知回報的人,她盡可能将追殺的人引向和村民逃跑相反的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安霖的血液都要凝固,久到月娘的腿再也走不動了,久到她們再也看不到村落,二人才停下了逃命的腳步。
此刻夜深人靜,連綿的山峰如同接天的黑影,柳樹垂下的枝條像極了惡鬼伸出的舌頭。
陰風吹過,不遠處的柳樹下似乎是隐約站着個人影,再細細看去發現那人影手提着刀正在悄聲靠近在柳樹下休息的母女二人。
而此時的安霖還知道危險的來臨,她半躺在月娘的膝蓋上,臉頰窩在月娘的懷裡,眼睛裡帶着淚花。
“娘,我們之後該去哪裡?”
她們找尋了半座山都不曾見到所謂的攝政王,反倒是引來了不少的追兵,幸虧安霖往日到附近采過蘑菇,對部分地段還算是熟悉,這才勉強躲過了一層又一層的追殺。
“去哪裡?霖兒想去哪裡呢?”
月娘反問道,盡管她的内心還在期盼着皇帝的人能夠來接她。
“我也不知道。不過隻要和娘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
安霖感受着月娘輕輕拍打在肩膀上柔軟的雙手,帶着些棗泥的香氣。
清風吹過,困意席卷而來,安霖半眯着眼睛險些睡過去。
突然她感到身子被人劇烈地搖晃着,緊接着便是被人狠狠推了出去,随後濃厚的鐵鏽味浸染了方寸之地。
安霖猛地一睜眼,卻看見了此生都無法釋懷的場景,她的母親胸口處插着一柄大刀,鮮血浸濕了衣襟,月娘眼底滿是痛苦,艱難地嘶喊着:“快跑!”
順着刀柄的方向,安霖看到了隐藏在柳樹後面的黑衣人。
他就像是黑夜中的影子,不知何時靠近了她們,就像是黑白無常那樣無情地鎖走了她母親的命。
安霖覺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她想要嘶喊,想要大哭,可最後就像是牽線的木偶一樣從口袋中機械地掏出菜刀。
她的眼睛流着淚,嘴角死死地繃着,呼吸急促,青筋在太陽穴處肆無忌憚的跳躍。
安霖的大腦從未有過的清醒,腳步輕快且靈敏沖着林二砍去。
林二輕輕一用力就将月娘胸口處的刀抽了出來,月娘就如同墜落的風筝倒在泥土中。
他右手反轉大刀尖頭調轉方向,直直刺向沖過來的安霖。
安霖躲閃不及反被刺中了肩膀,疼痛感漫上心頭,可憤怒直沖心底。
她一用力讓大刀牢牢鎖在自己的肩膀處,左手拽住林二的胳膊。
“你該死!”
像是惡犬的低鳴,林二面漏恐懼看着安霖将大刀砍向了他的眼球,鮮血濺射刀安霖的臉上,她面無表情又往下深了深。
林二的同夥聽到了聲音立刻趕了過來,見到這番場景一箭射中了安霖的後背,安霖猛地吐出一口血,可手底的動作不見削弱。
直到手底下的林二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鼻孔處最後的氣息消失,她才放下胳膊回頭望向林二的同夥。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安霖潔白的面容濺射鮮紅的血迹,在月光的照映下那麼聖潔,可卻又仿佛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索命的惡鬼。
哪怕是見慣了殺戮的黑衣人,在看到缺失了眼球死不瞑目的林二也心生膽怯,不敢上前。
“愣着幹什麼!把人給我抓住!”
林一是帶隊的頭頭,也是生出了想要代替皇子入京的癡心妄想的死士。
他上前一步想要活捉安霖,逼問聖旨以及信物的下落,卻聽見後面傳來細碎的腳步伴随着馬蹄聲。
“一群蠢貨,都說了不要騎馬,一個個都是把我的話當耳旁聽——”
話音未落,林一被一箭射穿,帶着成為人上人的美夢前往地獄。
餘下的死士見林一被殺,紛紛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同時順着箭頭射過來的方向警惕。
卻意外發現一群身穿着盔甲騎着彪悍壯馬的士兵不知何時将他們團團圍住了。
士兵内走出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面容骨骼起伏、線條淩厲、眉眼冷峻,一身白衣在黑夜裡格外的醒目,腰間佩戴的四爪蟒蛇白玉象征了他尊貴的身份。
此人正是深受皇帝信任的魏清然,亦是權傾半朝的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