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輕飄飄的,卻直戳人心、勾人心魂,安霖就像是條伺機的毒蛇,無聲打量着魏清然的神色,見他陷入沉思像是被自己說動,繼續将利益鋪展:
“與其将這三品官員的位置讓給三公和其他勢力,倒不如為攝政王你添磚加瓦。等平民官員忠心于我也是至少也要花費十年之久,屆時大人大權在握也不用擔心我卸磨殺驢,更别說大人還手握我最大的秘密——”
魏清然擡眸打量安霖,他倒是不曾想到這位女扮男裝的大皇子心思如此之重,層層利益引得他不免心動。
且她行為謹慎,為防他人偷聽不惜毀了名聲傳出龍陽之癖的傳言,日後二人相談要事也不會引起旁人懷疑,反倒是為了給他二人行方便自退三尺,他倒是差點看走眼了。
魏清然伸手揉了揉安霖臉上被養起來的肉肉,看着她因自己的舉止目瞪口呆,手腳僵硬不由得撲哧一笑:“殿下想得倒是挺遠,此事重大還望臣多思量幾日,倒是殿下與其想些有的沒的倒不如想想年後該如何應對朝堂上的老滑頭——”
安霖像是洩氣的河豚,拍開魏清然放在她身上的手,從他身上靈活跳下,語氣憤懑:“那就請大人好好思量——”
瞧瞧,剛誇完又被打回原樣了——
魏清然瞧着安霖像是不懂事的孩子般嘟着嘴冷言冷語的樣子心頭一軟,到底是意氣風發,想得雖然周全可這性子還需磨一磨。
若是想要颠覆朝堂和百官作對,如此小性子可是不成的——
安霖自認為和魏清然講清楚消息,便不再做那龍陽之好迷惑宮人,拍了拍身上的積雪轉身就要離去赴宴,卻被人拽住。
回首望去竟是方才之人拽住了鬥篷,蹙眉片刻不知為何:“攝政王難不成是想好了?”
“哪能如此之快,殿下着實高看臣了。”魏清然淡笑道。
他站起身子,略比安霖高了一頭,環廊下的龍鳳燈盞下的身影恰好擋住了安霖的去路:“那攝政王有何貴幹?”
魏清然:“殿下還當真是薄情,若是讓宮人看見豈不是以為你我二人生了矛盾,殿下赴宴臣亦如此,何不同行?”
他彎下身子拍了拍安霖的右肩膀,似是無意間拍走身上的紅梅,卻在手掌擦過安霖耳邊時清聲道:“做戲要做全套的,殿下可莫要疏忽大意了——”
安霖憋着氣可魏清然所言有理,不得已與其又裝作龍陽之好主動邀他前往宮宴。
另一邊,慕容淩月身旁的蔡嬷嬷自打安霖送了公主鬥篷後便喋喋不休:“公主,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大皇子雖然得寵,可娘娘可是中宮皇後。大皇子不敬皇後,公主怎麼還能和他主動交好——”
“蔡嬷嬷,若是學不會閉嘴便不要往公主身邊湊,别哪日惹了貴人連累公主清白——”
馬嬷嬷将蔡嬷嬷從公主身邊擠到一旁,語氣嚴肅。
蔡嬷嬷被撂了臉自是不饒人,嘴裡罵罵咧咧地:“老馬婆子,你說誰連累公主,你——”
慕容淩月扭頭呵斥:“夠了,我身邊是容不下蔡嬷嬷這尊大佛,若是蔡嬷嬷嫌棄我丢了母後的面子大可去向母後告狀,少在本公主身邊嘀嘀咕咕!我看不是我忘了身份,是嬷嬷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慕容淩月雖然不受皇帝寵愛,但也是受皇後牽連,太後對于宮内唯一的皇女仍是十分上心,宮内雖然傳聞公主性格懦弱,但隻有跟在慕容淩月身邊的人才知道公主并非表面的柔弱。
蔡嬷嬷被公主呵斥撇了撇嘴,撂下手不再言語,隻是眼神裡卻多了幾分陰翳。
慕容淩月歎了口氣,她豈能不知母後和大皇子不對付,可身為公主她總要多方考慮。
不受重視的她若是日後想要避免被聯姻,唯有增加籌碼,隻要大皇子日後記着她這個妹妹,她日後選驸馬也不會過得太差。
隻可惜身邊的蠢奴太多,她得想辦法将這些會拖後腿的家夥清出去。
等安霖和魏清然并肩踏入宴會時,分道而行。
歌舞升平、管弦之樂奏響,皇帝高舉酒杯與百官共歡,太後被皇帝警告後也不再插手大皇子一事,對安霖既不熱情卻也不至于過分冷淡。
宴會進行一半,皇後崔子衿食用魚肉之時突然作嘔,慌亂下安霖瞥見了皇帝冷若冰霜的面孔,等禦醫前來檢查後大臣們方得知皇後有孕了。
“賞,重重有賞——”
一時間宴會上人聲鼎沸,崔家腰闆挺直接受百官恭喜,原本意動投靠大皇子的官員此刻按耐住性子準備再觀望觀望。
慕容淩月私底下攥緊手心,自幼在宮中長大的她意識到一場腥風血雨即将席卷後宮,為此在年宴過後,她稱偶感風寒閉門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