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見可算不上,隻是殿下可知今年的中正官可是依舊由崔家負責——聽聞崔家的旁系可不少被吏部侍郎推舉為上上品——”
安霖立刻心領神會,與魏清然相視一笑,随後拱手道:“到底是大人見識廣,此事還勞煩大人了——”
“哪裡哪裡,太子殿下客氣了——”
魏清然越發滿意安霖,與聰明人合作當真是痛快,更别說安霖最大的秘密掌握在他的手上。
隻是他不曾察覺的是,原本計劃在适當契機揭穿安霖身份毀了缙朝的想法不知何時煙消雲散,唯獨留下如何替安霖繼續保守秘密的潛意識行動。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迎來盛夏,安霖也初次在朝堂提出要對官員考核進行改革,導火線則是新任官員竟連《大學》都不曾研讀完。
“太子行事是否過于魯莽,九品中正已經延續百年,豈能說改就改!”
吏部侍郎繃緊身子反駁道。
經過三年的成長,安霖已然蛻變,面對官員的指責也不再親自辯論。
吏部侍郎話音剛落,兵部侍郎行禮從列隊中站出,語氣充滿諷刺:“那吏部侍郎倒是解釋為何官員的學識連十歲孩童都不如,難不成如今入仕官員隻需出身世家便無需學識淵博!”
吏部侍郎氣得白胡子直飛:“你這是污蔑!”
兵部侍郎:“是污蔑還是事實你心知肚明,如此蠢才中正品第卻是上上品,此等過失你身為吏部侍郎難逃其責!”
吏部侍郎年過半百本該是頤養天年,卻偏偏攤上了這等禍事。
那被太子意外發現的蠢才官員出身崔家旁系,中正官原想着讨好三公便将其定為上上品,後經由吏部審核評價任五品修篆編書一職。
本是閑職,偏生前些日子太子殿下不知為何突然升起考教之心,選了入仕官員探讨聖人之言,旁的入仕子弟雖不至于滔滔不絕但也對答如流,偏生崔家子弟一字不吭,引起了太子的懷疑。
被太子呵斥後竟直言自幼不擅學識,連《大學》都不曾讀過,寫字更是如蜈蚣般扭曲,太子一怒之下将其壓入大牢,将此事于朝堂之上公開,并言明要改革九品中正制以保朝堂清明。
崔家接連慘遭不幸,崔望軒作為崔家族長的身份也開始備受争議。
在其位承其重,崔望軒能夠取代嫡子成為崔家家主,靠得便是老謀深算和膽大妄為,因其餘二公行事謹慎,崔望軒在皇帝初登基時還算順利。
可随着皇帝掌權扶植攝政王與三公對立,崔望軒的手段便難以支撐起崔家。
崔望軒眼瞧着兵部侍郎發難不動聲色,暗地裡籌劃要将那崔家旁系斬草除根。
畢竟,此事已經涉及到崔家根底,若那人招出崔家幹預中正官選舉,即便是此事已經是三公乃至朝堂百官内的潛規則,但崔家也定然會受到重創。
他眼神狠厲,望向太子的方向皺眉。
太子如此行徑隻怕是圖謀不軌!
兵部侍郎向皇帝拱手行禮,忽略掉吏部侍郎發白的面容,神情自若:“吏部侍郎收受賄賂有損朝綱,且此事也可間接看出如今選官制度的弊端,依照太子所言,選官制度改革迫在眉睫!”
鄭長風向前一步道:“此事萬萬不可!九品中正制傳承百年,且不說祖制難逆,如今不過是吏部收受賄賂以至于察舉不當,罷黜吏部官員重新選舉即可。豈能因此大改選官制度!”
安霖撇頭默不作聲,她猜測今日推行改革定然困難重重,隻不過她以為出頭鳥會是崔家亦或者四氏,不成想竟是鄭氏。
看來,中正官的水當真是深不見底。
鄭長風自然知曉槍打出頭鳥,可依照崔家如今的勢頭隻怕是要栽一個大跟頭。
九品中正制乃是曆朝曆代的選官制度,由州郡的中正官推舉人才再由吏部審核,朝中官宦子弟卻跳過察舉,直接由吏部铨選入仕,可謂是從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入朝為官。
三公執掌朝堂百年之久,可以說從先帝開始便大權在握,到如今更是一手遮天,百官大半出自三公四氏,亦或者與其姻親聯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