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秦緊環住鄧辛,以身為盾,護他周全,“鄧辛!”他嗓音嘶啞卻異常堅定,“挺住,我們一定能活着出去。”
鄧辛艱難地撐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劉秦那張布滿汗水和泥漬的臉龐。一股暖意突然湧上心頭。
“行啊,兄弟……”他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待會兒...可得靠你背我下山了...”
山體不斷發出駭人的轟鳴,洞頂的裂縫蔓延,随時可能徹底崩塌。
黑暗,寂靜,兩人被深埋地下整整兩日。
劉秦說起家鄉的棗樹,鄧辛描述父親曾講過的故事,斷水斷糧的四十八小時裡,他們靠彼此的聲音,在絕望中鑿出一線天光。
終于,一縷微光穿透黑暗,灑落在兩人身上。洞外隐約傳來人聲,救援隊正在接近。然而那道縫隙,僅容一人勉強通過。
劉秦推了推他胳膊,“你先出去,我随後就來。”
鄧辛固執地搖頭,“要出去一起出去。”
劉秦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強撐着笑道,“既然把命都交給我了,就快出去!回頭在學校喊我一聲爺爺就行。”
鄧辛最終咬牙點頭,在劉秦的幫助下艱難爬向光亮處。當他終于脫困時,卻發現四肢已無知覺,聲嘶力竭地向救援隊呼喊,催促他們盡快救出劉秦。
就在劉秦即将脫險的瞬間,山洞再次劇烈震動,無數碎石傾瀉而下,将他死死卡在洞口。
“鄧辛...”劉秦的聲音透過石縫傳來,“你快走...别管我了...”
“放屁!你給我撐住!我們一定能救你出來!”鄧辛趴在地上,雙目赤紅地嘶吼着,卻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劉秦的氣息越來越弱,他艱難地睜開眼,望向鄧辛的方向,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鄧辛,我一直覺得自己樣樣不如你,家世、才智、勇氣,都比不上……”
“劉秦你大爺的!給我閉嘴!省點力氣!”鄧辛哽咽着打斷他。
劉秦卻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可我早就知道,我的學費是你偷偷付的,姥姥的手術費也是你,我一直想證明,自己不是懦夫,今天……我終于做到了,我很高興……”
他的呼吸漸漸停止,雙眼緩緩閉上,再也沒有睜開。鄧辛淚眼模糊,不住地點頭,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若非他執意來此,若非他慫恿父親參與那思潮運動,或許一切皆可避免。為何,為何他要做出這些選擇? 悔恨如潮,湧上心頭,卻已無可挽回。
“所以這些年你在英洋國,就是為了尋找燭龍之眼?”姜女士立在鄧辛輪椅旁,聲音裡帶了幾分探究。
鄧辛低頭看着自己萎縮的雙腿,忽然笑出聲來,“哈哈哈,算是吧。”
他拍了拍毫無知覺的膝蓋,“我這把老骨頭是改變不了什麼了。你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頓了頓,又輕聲道,“若是見到她,替我說聲謝謝,當年若不是她,我怕是至今還癱在床上。”
鄧辛擡手示意管家,緩緩轉動輪椅面向姜女士和姜萊。“你們需要的念物,我這裡确實有。”
他神色凝重,“但我必須提醒你,一旦回到過去,可能就再也無法返回,除非能找到同一件念物和燭蛇。”
姜女士淡然一笑,“我本就沒打算回來。”
姜萊如遭雷擊,僵立原地,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反應。
“姜萊,”姜女士轉向她,語氣平靜,“這就是我帶你來此的目的。若我未能歸來,你便留在此處生活。”
夜深人靜,皎潔的月光透過紗簾灑落。在這間明顯為少女精心布置的卧室裡,落地燈的暖光籠罩着輾轉反側的姜萊。她閉眼試圖入睡,思緒卻如斷線的風筝般飄搖不定。
時鐘的滴答聲清晰回蕩,她坐起身,望向窗外。
姜女士想要做什麼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将來如果不再有姜女士,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