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萊身上隻穿着一件素白衣衫,簡約至極,卻在她身上顯得飄逸,如仙姬羽衣般輕盈。長發随意披散在肩頭,眉眼如畫,肌膚如玉。
女侍們一時語塞,原本的不耐煩瞬間化作了敬畏與驚豔。她們互相看了一眼,說不定這個女人真能被納入後宮啊,瞬間低下頭,聲音也變得恭敬起來,“請您……讓我們為您梳妝打扮,皇妃正在等您。”
姜萊淡淡看了眼她們,故意帶着不熟練的語調,“不用了,直接去吧。”
女侍們面面相觑,最終隻得低頭應聲,轉身為她帶路。姜萊跟在她們身後,穿過一片精緻的和式庭院。
院中石子小徑曲折,兩側是修剪的整整齊齊的松樹和灌木,偶爾幾片紅葉飄下,落在青苔覆蓋的石燈籠上。
中央擺放了一套鐵藝桌椅,鋪着潔白桌布,擱着一壺冒着熱氣的咖啡和幾層精緻的西式糕點。
桌旁一位穿着洋裝的女人,正優雅端起咖啡杯,輕輕啜飲。她衣着華麗,裙擺層層疊疊,頭上戴了頂小巧的禮帽,帽檐下露出一雙小鹿般可愛的杏眼。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姜萊身上時,手中的咖啡杯突然一顫,咖啡灑了出來,順着杯沿滴落在裙擺上。
姜萊眉頭微皺,快步走上前,伸手将咖啡杯從女人手中輕輕接過,動作自然而流暢,“小心燙。”
女人愣在原地,目光依舊停留在姜萊的臉上,無法移開視線。最終,她輕聲歎道,幾分驚歎,又夾雜着難掩的焦慮,“你真漂亮啊。”
她擡起手指放在嘴邊,指尖微顫,仿佛在壓抑内心的不安。然而隻持續了片刻,她臉上忽地綻放出一抹笑,女人看向姜萊,語氣中帶着一種天真的喜悅。
“你這麼美,說不定我或許真的會被替代呢。畢竟,我一直未産下天皇子嗣,内閣大臣們也都覺得我沒用。而且我一直在皇居裡,見不到親人,也沒有朋友。如果你能留下來,我真的很高興,即便我們共同服侍一個丈夫,也沒關系。”
姜萊聽完這番話,心中微微一震,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女人竟是皇妃。
來到東都後,她見到太多被賦予權力的人是什麼樣的,以及被這些權力與規矩扭曲的人,他們都像是患了某種“大病”,活得壓抑,痛苦。
而眼前的皇妃,雖貴為天皇的妻子,其實也是一隻關在金籠裡的寵物貓,被精心飼養着。她有痛苦,卻并不明白痛苦的根源,甚至習慣了這種痛苦,以為這就是她應有的命運。
姜萊看着皇妃那張臉,她就像是一個被困在迷宮中的孩子,明明身處困境,卻天真地以為這就是世界的全部。所有痛苦,困惑源于她那被剝奪的自由與尊嚴,但她或許卻從未意識到這一點,反而将這一切歸咎于自己“生不出孩子”。
“其實,”姜萊輕聲說道,“我對這裡的一切并無興趣。”
皇妃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姜萊會說出這番話。她的手指從唇邊放下,眼中閃過疑惑。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隻是微微一笑,笑容裡有幾分苦澀和自嘲。
庭院中的風輕拂過,帶起一陣淡淡花香。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兩人身上,映出斑駁的光影。姜萊視線越過皇妃,望向遠處高聳的宮牆,心中暗暗歎息。
皇妃看着姜萊的側臉,覺得眼前的女子與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她的美麗不僅僅是外表,更有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從容與清醒。讓她既羨慕,又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皇妃輕聲說道,語氣中是試探和期待。
姜萊看向皇妃,露出淡淡的笑意,卻沒有回答。如果她想要打破這座牢籠,眼前女子或許是她唯一能突破局面的選擇,皇妃的身份,她的孤獨,她對情感的渴望,無一不是可以利用的籌碼。
姜萊知道,隻要稍加引導,皇妃便能幫助她在這座皇宮中找到裂口。
可是,那雙天真爛漫的眼卻讓她心中一滞。女人的笑容純粹明亮,她的痛苦與孤獨,她的無奈與焦慮,全都寫在那張毫無防備的臉上。
姜萊不想那樣做。
她的目光再次移向遠處,宮牆聳立,将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她必須找到另一種方式,既不傷害皇妃,又能達成目的。
“我們能成為朋友嗎。”女人小心翼翼的聲音再次響起。
姜萊這次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