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離未在管周身的人,閃身直往院門口飛去。
方才暢通無阻的道路此刻布滿了屏障,封無離欲跨出的腳被擋住,就連驚水在屏障上也未能留下分毫痕迹。
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秘境,如今樁樁件件卻表明有大能在此,且還對修士為非作歹。
這道屏障,是想将她困在此地。
那些人此時沒有對她露出傷害之意,隻怕是背後之人城府深沉,所求甚大。
還未再想,後方微風忽動,蓦地攪亂了堂中氣息。
封無離轉身望向方才所站之處,揚起的發尾在空中劃出弧度,提劍之手向前一揮,指向前方,眸中滿是探究之意。
堂前齊齊站滿了人,劍氣凜冽如刃,它們仍是巍然不動,似是知曉這番攻擊對它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封無離握着驚水,雙眼微眯,掃過堂中衆人,隻見堂中人眼神渾濁,卻是緊緊盯着她,眼神如蛇般利銳眼閃爍着惡意,似是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吃入腹。
封無離眉露厭惡,殺意順着驚水散開,幾乎是一瞬間,封無離前方一道透明人影現身,緩緩凝結成實影。
“在下乃李家小姐李南客。”
女子身形窈窕,一身寶藍長裙顯得端莊萬分,頭梳牡丹尖,金簪别花,聲如玉珠入盤,字字清脆。
她拂了拂身,一雙美眸浸了秋水,“我知姑娘入此地乃是意外,我可助姑娘脫身,隻求……姑娘能助我解脫。”話中滿是求不得的希翼。
“我如何信你?”封無離眼神上下掃視,審視着李南客。
這李小姐突兀現身于堂中,瞧着身上裝扮已是嫁為人婦,可眉眼中多是憂愁苦郁之色,人性靈動,不似方才那些假人。
封無離心下有了判斷,收回驚水,聲音帶着不容置喙開口質問李南客。
“你既說你可助我離開此地,在此之前,不如先說說你與此幻境主人的關系。”
李南客面露苦色,似是想起驚懼之事。可也知曉若她道不出個因果來,眼前這位姑娘定不會信她分毫。
堂屋紅綢挂地,紅豔之色卻顯得李南客越發寂寥,她斟酌一番,久遠的記憶從生鏽的縫隙中被撕開裂口,扯得她生疼。
李南客低眉斂目,細閃的淚光撫過臉龐,她拭去淚珠,轉而惆怅歎息一聲,擡眸柔聲道:“我本李家小姐,幼時家中來了一道士判我命格帶煞,會沖撞家中父母,擾家宅不安,須得去除煞氣,家中方可安甯。”
“父母憂俱卻并不信那道士,直到十三歲那年……兄長為救我摔斷了腿,父母悲痛不已,大斥我災星禍世。自那之後我便被送往鄉下道觀,一去五載。十八那年,我被接回家中,父母突然告于我,我并不是真正的李家小姐。”
“五年前,與我一同去往道觀的侍女玲珑才是。這出真假小姐,乃是李府中一侍女因偷竊一事被趕出府心生恨意勾結穩婆與一貧苦人家暗中替換了孩子。”
李南客至今還記得那時情景,五年的青燈古佛,一朝歸家卻被告知自己乃是她人一時歹意下的犧牲品。
那時,她想——她替換了玲珑十八年的小姐身份,該如何去償還,才能抵得上呢?
于是,她應下了李府夫妻的請求——嫁給王家公子。
王家公子病骨之身,終年病痛纏綿于榻,城中無人願嫁。王夫人為此整日尋醫問藥,直到有一道士說王家公子命格太過貴重,須得人壓一壓,得尋命格帶煞之人才可。
三月初五,她穿着喜服嫁給了王公子。
那晚,她入了婚房,一眼望去,桌上卻是赫然擺着牌位,刻着王公子之名。
她才知,這是場冥婚。
她欲逃走,卻被白日慈祥滿面的王夫人派人抓住,一齊侍女手持白绫,狠狠勒住了她的脖子,她雙手掙紮卻是毫無無半分力氣。
“你既與我家大郎拜了堂,便是他的妻。他如今在下面孤孤單單一個人,新婚之夜,你也該去陪着他。”
王夫人猙獰的笑着,在她看來,李南客微弱的反抗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窒息困住了李南客的聲音,她叫不出來,在這無人可識的王府中也無人會幫她。
李南客以為她會孤寂的被勒死在這間婚房,可下一刻卻有人突然闖了進來,救了她。
李明綏一手扯開使力的侍女,直攬起李南客。身後侍衛魚貫而入為他開辟出道路,王夫人還在咒罵,李明綏的眼中卻隻有李南客。
她此時躺在他的懷中,聲音微弱,細細喊着他:“兄長……”
十八歲那年他與阿南遭遇劫匪綁架,為了逃離,他主動引起劫匪注意讓阿南離開。期間不慎摔傷了腿,雖治好了,可父親母親仍是不顧他千般乞求執意送阿南去往道觀,而他被锢在城中,不得外出,連同信件也被父親母親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