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聞阿南歸城,欲去尋她卻被告知她将要嫁為人婦。
他想着,若是位風清玉樹的公子倒也配得上她,不曾想,父親母親太過心狠竟将南客送與王家配作冥婚。
他去質問,卻反被禁于祠堂,父親母親大斥他罔顧人倫,為子不孝。
幸而,這些年他養精蓄銳,早已不是當初稚子。
他終是——救下了李南客。
九枝燈燭火晃動,映着李明綏的影子,鋒利的眉眼被燈火揉出溫情柔意。
李明綏微微低頭,望着那青白交錯的白皙脖頸失了神,若他再晚來一步,阿南便要喪命于那毒婦手中,一想到此,李明綏不知覺地收緊掌心,全身戾氣翻湧。
房中寂靜無聲,隻餘二人。
李明綏借着微弱的燈火細細勾勒李南客的面容,五年未見,如今她面容卻與當初一如既往。
憶起往事,嘴角勾起,帶着涼意的指尖輕輕拂過墨發,眼中帶着無限溫柔缱绻。
“阿南,你醒了,可還有什麼不适?”
李南客眼睫微顫,猛地睜開眼,刹那間撞進了的眼,那眼裡的情緒讓她不敢深入探究,隻好借着咳聲偏過頭不再看。
“有些……渴,咳咳……”
遞過茶杯,透着涼意的杯壁輕輕抵住李南客的唇,她一時怪異,五年的生疏讓她對仍有些倍感陌生,身體往後一退,那隻拿着茶杯的手與她一同往後退。房中燈火影影綽綽,越發顯得氣氛暧昧。
垂眸,眼中翻湧着不明的情緒,似是對李南客的逃避不滿,聲音如寒冰墜地,“阿南,不是說口渴嗎?怎麼不喝,是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李南客卻是心下一冷,剛聚起的暖意瞬間被撲了個滿,涼得刺人。
李南客穩住心神,開口時聲音卻有些抖,:“沒有……”
察覺到此時的氣氛太過微妙,李南客為了平衡空氣中的暗流湧動還是借着的手喝了下去。
涼水入喉,李南客才感知到脖間的痛意,她想到李氏夫婦,想到王夫人,又想到,隐隐有些崩潰。
為何是她,為何是她啊——
假若她并未經曆這場真假小姐替換的戲碼,既是生于貧苦人家又有何妨。前十八年,她為李家小姐,父母親情不再,終年冷落,萬般哀怨。如今她不是李氏小姐,昔日兄長也不再僞裝,如今顯出真面目,讓她明白,她的命運有多麼的坎坷,多麼痛苦。
“阿南,哭什麼?别害怕,往後,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撫過李南客眼角淚珠,帶着小心翼翼,他輕輕握住了李南客的手。
“啪——”
少女帶着十成力道的手,順着勁風一掌打偏了的臉。
臉上頓時出現一道掌印,他偏過頭卻沒有再說話,低低笑了一聲,似是在回味,擡手摩挲着那掌印,眼眸帶笑。
“你簡直是瘋了。”李南客半躺在榻上,已無處可退。
微顫的手提醒着她方才做了什麼,李南客一時有些後悔,她與力量上本就是她處于弱勢,若激怒了……
可事已至此,李南客想起人生多事,已曆過生死,還懼什麼呢?反正,本就已經如此糟糕了。
轉過頭,面上依舊是溫柔如水,手上卻仍是強硬的握住她的手,“阿南,别打疼了自己的手。”他看見了李南客眼中的懼意,拿起膏藥為她手上上藥,眼神俞發偏執。
從前,他放走了一隻金尾,可後來金尾死了,死在了荒郊野外。
如今,他不會再放開李南客,無論用什麼方式,無論李南客如何對他,隻要她好好活着,好好同他在一起。
李南客怒道:“你我可是是兄妹!”
卻是笑了:“你我算什麼兄妹,阿南,你忘了,你我沒有血緣之系。”
李南客不知該說什麼,隻覺心如死灰。這話,如刀刺入心口,血淋淋揭出真相,将她的過往粉碎。
勾起她的下巴,李南客被迫仰起頭,偏頭卻又被一隻手動作溫柔卻以不容反抗的力道将她拉回來,李南客無法,隻好擡頭看他,她看着眼中的決絕,還是不死心的開口,“可明面上我還是李家小姐,你不能這樣……”
話未完,就被打斷,他眼神沉沉,帶着病态的柔情,“那又如何,往後,你會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