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像是跟她開了玩笑,突然告訴她,她的人生都是假的。
記憶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就連親人——也是假的。
前二十年的相伴相知也都是假的!
她不敢去相信,心底的惶恐卻愈來愈深。
下一秒,封無離卻是毫不留情地撕破了這層輕易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這節徵羽鞭是我為無憂所制,隻會認她為主。”
“況且你與她習性雖有相同之處,卻終究并不是同一人,哪怕你繼承了她的記憶,你也終究不是她。”
真相被血淋淋地撕開,封無憂呆滞在原地,有些崩潰問道:“那我是誰?”
“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我究竟是誰,我……想不起來啊。”
封無憂臉色蒼白,轉頭望向封無離。
真相對她來說太過殘酷,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說,隻能希翼地求助屋内唯一一人。
封無離卻道:“你是誰,我也不知。”
話音落下,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封無憂整個人都被抽空力氣,腦海思緒混亂萬分,失魂落魄。
對于過往的一切信念崩塌,像是赤裸裸地告訴她,她是個竊取了她人身份的賊。
識海中靈力動蕩,萬千風波卷雲。封無憂隻覺頭痛欲裂,不由得捂住頭嗚嗚咽咽,靈魂被一片片撕碎,絕望與痛苦交織蔓延全身,攪得她不得安甯。
“魂定——”
一道法咒打入封無憂額間,冰冷的靈氣入體,卻撫平了心,心底的破碎蓦然被攏起來,靈魂的嘶喊驟然平息,封無憂被定在原地。
下一刻,封無憂緩緩擡起頭,感到臉上冰冷,抹了抹眼角,忽而不解問道:“我……怎麼哭了?”
封無離收回手,淡淡道:“你方才忏悔,說以後都會聽我的話。”
封無憂站起身來,忽覺心底空落落的,好似忘記了什麼重要之事,隻順着封無離的話道:“是,我當然會聽師姐的話。”
“那就好,去休息吧”
封無憂關了門回到了自己屋中,松開手,掌心滿是猙獰的紅痕。
屋内氣息低沉,浸了滿屋的寒氣。
封無離垂眸,看着徵羽鞭忽而閃過的光亮不禁凝眉,無憂的殘魂還未離去,存于身體之中。
方才她本意是敲打封無憂一番,步步緊逼隻為叫她看清自己,未曾想這異魂太過脆弱,幾句話便要靈台崩潰,神識潰散。
若真如此,便保不住無憂的身體。
一旦魂魄消散,修士的身體便會随之消散而去。除了天羅控魂術,世間少有辦法能将魂魄引出體外,保存肉身不散。
因此見異魂潰散之象,便隻那定魂封印住記憶。
她确信這異魂并不是封無憂,可那異魂自己也并不知曉究竟為何而來,要麼是自己封印記憶妄圖渾水摸魚,要麼就是有人刻意為之。
翌日。
封無憂眼瞧昨日鬧了不快之事,便急忙搜羅好物,向淩淵道歉。
“淩淵,昨日之事你莫往心裡去,我師姐隻是太關心我了。”
封無憂手捧珍寶,置與淩淵眼前。
淩淵卻是默默推開,“無妨,以你我交情不必如此。隻是我覺着偌大人世間,做自己少些束縛最好,故而争辯幾句,并無惡意。我瞧着,你師姐倒是對我有些……惡意?”淩淵望着封無憂,斟酌道:“當然,許是你師姐太過緊張關心你從而有些……”
話被打斷,封無憂突然出聲道:“不論師姐如何,我都永遠相信她。”
“是我不該如此說,抱歉。”淩淵歉聲道,手中卻是緊緊用力捏住茶杯,仿佛下一刻便要碎裂開。
封無憂瞧見淩淵有些受傷的神色,有些懊惱自己是否語氣太過傷人,可淩淵也不該如此說師姐,他也是不對的。
“師姐她為人冷淡,并不是對你有惡意,别多想。”
“對了,再過不久我便要走了,下次一别不知何時,今日難得相聚,說些趣事吧。”
淩淵仍是眉眼溫和,落寞之色卻是不減,“封姑娘是要去何處?”
“要看師姐安排,此番是為曆練而行。”封無憂語氣中不自覺帶了點期望,初次入世誰沒有個執劍江湖的美夢呢?
封無憂抿了口茶,好奇問道:“對了,淩淵你接下來欲去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