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太過生氣,柳霧此刻腦子異常清醒,身體也恢複往日裡的輕盈,倦意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侯爺原來是這般言而無信之人。”柳霧冷眼看着祝辭恙,語氣更冷。
若是平日裡就算了,現下明知她對此事在意,還要如此行為,簡直可惡。
“我不是。”祝辭恙立即反駁,本就微紅的兩頰變得更紅,“英國公的事乃是機密,不可對外言說。”
“那小侯爺剛剛就該直接拒絕長公主。”
“我剛剛,剛剛……”祝辭恙說話又開始含含糊糊。
柳霧有些不耐煩,先前她靠近長公主時,就聞到祝辭恙身上傳來淡淡的酒氣,“小侯爺若是醉了,便好好歇息。”
“我沒醉!”
柳霧并不理他,轉身就要離開。
“英國公沒事,但有要事需要他配合,暫且不能離開。”祝辭恙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并無嚴重過錯,不會有太大問題。”
“會有何後果?”柳霧回身看向祝辭恙。
祝辭恙認真想了想,“目前是失察之責。”
柳霧哂笑,失察也分對何事失察,祝辭恙這話和沒說并無區别。
如今隻能确定,英公國去書院确實不是下棋,應是為了某事而去,且此事極為重要。
“書神祠?”柳霧問。
這個問題其實沒有問的必要,可柳霧還是想得到一個确切答案。她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平日裡讓學子随意進出的祠堂,能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嗯。”祝辭恙神情忽地嚴肅,“有關書神祠的事,均不能告訴柳姑娘。”
“那到底什麼事能說?”柳霧索性也不再猜。
祝辭恙偏頭,摸了摸脖頸,“我也不知道。”
柳霧不明白,究竟是長公主在耍她,還是祝辭恙在耍她。她看着祝辭恙,壓着内心想拿刀架在對方脖子上逼問的沖動。祝辭恙現下喝了酒,四周無人,脖子還毫無防備地露在她眼前……
可看着看着,柳霧察覺不對。
祝辭恙整個脖子都在泛紅,臉色也比剛進來時更紅。
“你真沒喝醉?”這般想着,柳霧下意識問出口。
“我沒有!”祝辭恙再次反駁,頭轉回來,對上柳霧視線。
眼裡不似往日裡清澈,眼睛微眯,好似蒙上一層霧。隻有泛紅的眼尾像是好不容易掙脫一切,章視着什麼。
看着不像是喝醉,反而更像……
柳霧:“身體燥熱?”
祝辭恙面露意外之色,點頭。
“剛剛可有進食?”
“接了清溪的一杯酒。”
柳霧頓時明白了,“小侯爺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說完,也顧不上沒問出來什麼,腦海裡隻餘下一個想法——快跑,不然就要看到不該看的了!
剛出房門,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像是重物落地。
回頭,就見祝辭恙倒在地上,四肢與頭都緊緊貼在地面,一看就很疼。
“嘶——”柳霧倒吸一口涼氣,暗道郡主用藥居然如此猛烈。
祝辭恙雙手撐地,艱難地擡起上半身,耳尖紅得要滴出血來。他沒擡頭,似乎在刻意回避什麼。
“要幫你叫人嗎?”見祝辭恙維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始終沒有下一步,柳霧猶豫片刻,問他。她原以為祝辭恙不會受太大影響,不承想都站不起來了。
“不用!”祝辭恙猛地擡頭,随後又快速低下頭,“我沒事。”
又是砰的一聲。
許是低頭力道太強,雙臂承受不住,好不容易撐起來的上半身又摔回地面。
縱使柳霧對祝辭恙曾有過不滿,此時也看不下去了,更何況昨日他還尋了新的衣裙給柳霧換上。
柳霧走過去,彎身向下,抓住祝辭恙手臂,像拎東西一樣将祝辭恙拎到原先的椅子上。
祝辭恙明顯沒反應過來,茫然地看着柳霧。泛紅的額間沾上塵土,灰暗一片,格外明顯。
“臉上髒了。”柳霧提醒他。
“啊,哦……”
“你不擦擦嗎?”
“……擦。”祝辭恙像是才反應過來,依着話在臉上胡亂擦拭。
他擦得很用力,面上通紅,甚至紅得有些詭異。
“這藥也太猛……”柳霧還未說完,就看到祝辭恙的手離開臉頰後,通紅的臉側隐隐閃過什麼東西。
不對勁。
“入府前你去過哪?碰到過什麼人?”柳霧問道。
祝辭恙偏頭看向柳霧,雙眼迷離,“燕安書院。”
“書神祠?”
“柳姑娘莫要打聽了,書神祠的事無可奉告。”
“……”柳霧該怎麼告訴他,自己并不是要問書神祠的事。思索片刻後,隻能換着法問,“你可知身體是何情況?”
“我沒事。”祝辭恙聲音更啞,“沒醉。”
“誰問你這個了,難道你就沒覺着不舒服?”柳霧後退一步,耐着性子繼續問。
祝辭恙偏頭向她,眼瞳四處漂浮,好一會兒才定下來,“沒有。”
“真沒有?”
“沒有。”祝辭恙的嗓音已經啞得有些聽不清了,“待事情結束,會盡快讓英國公回府。柳姑娘還是莫要擔心,早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