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味蛛沿着河岸尋了個遍,并未找到别的蟲巢。沈四交代神異司的人多注意這邊情況後,坐上馬車。
“駕!”沈四揮動缰繩,駕駛馬車離開。
沈七掀開簾布,探出腦袋,“小侯爺說了什麼?”
“那邊暫時不需要你我,讓我們将柳姑娘安全帶回書院。”沈四平穩地駕着車,速度并不快,“柳姑娘如何?”
“睡着了。”
沈七早就注意到柳霧一直在強撐,勸她先行回府歇息,柳霧卻堅持要回書院。
下車時天色全黑,入山的路上十分靜谧,卻莫名令人毛骨悚然。黑暗之中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蟄伏,陰森的視線遍布每一處。
柳霧拖着沉重的身體一步步走到書院門口,她感覺整個人飄忽忽的,已經沒力氣去思考旁事。
突然,一陣哭鬧聲将她拉回地面。
一位婦人坐在門口大喊着,懷裡的嬰兒不停地啼哭。她身旁圍着官兵,臉上充滿無奈之色。
“讓我進去吧!求求你們了,我丈夫真的要不行了!”
沈四将一名官兵叫過來,“怎麼回事?”
那人回答:“這婦人的丈夫昨日被馬踩踏,如今在醫館昏迷不醒,大夫說快要不行了。她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稱昨日之事都是書神降罪,便非要去書神祠求書神寬宥。”
柳霧一愣,心裡浮現出另一件事來。
沈七心善,聽清緣由後便跑過去,蹲在婦人身旁,“我是大夫,若你信我,帶我去找你丈夫。”
婦人看到有人願意幫她,胡亂擦了擦臉上淚水,沒起身,反而對沈七拜着,“謝謝,謝謝。”
沈四立即喚人将婦人扶起,再命人陪同沈七一塊過去。回身見柳霧仍看着一行人離開的方向,猶豫了會,還是上前,“柳姑娘,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進書院吧,我實在是……”
轟——
山間蓦地發出一聲巨響,鳥獸驚鳴,林中動蕩,一道裂縫霎時穿過書院大門。大門立即坍塌,寫有燕安書院四個大字的牌匾,“砰”的一聲狠狠砸在地上。
官兵們呆愣原地,下意識看向沈四,可那處已不見人影。
裂縫很長,自書院門口到書神祠位置,将整個書院一分為二。
沈二滿身狼狽地站在一片廢墟前,緊緊握住手中長刀,隔着裂縫指向空中虛影。
祝辭恙立在沈二身後,眼睛好似被霧蒙上,黯淡無神。
“當誅。”虛影嘴唇翕動,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莊嚴又神秘。
“沈二,讓開。”祝辭恙厲聲道。
“不行!”沈二紋絲不動,長刀上的紋路泛起金光,“哪怕是拼上這條命,我也不會讓這東西傷您!”
“你不敵他!”祝辭恙伸出手,意欲将沈二推開,卻連對方衣角都沒碰到。
虛影手一揮,一道凜冽的寒風襲來。
沈二豎起長刀,擋住風刃。但不過一瞬,長刀碎成四五節,風刃狠狠打到沈二身上,将他和身後的祝辭恙擊飛。
祝辭恙身體不受控地往後飛,正想調動體内力量時,胸口立即傳來刺痛,四肢也愈發沉重無力。他隻能咬咬牙,做好受傷的準備。
預想中的撞擊并沒有發生,遠處飛來的身影與其交彙。
“沒事吧?”柳霧接住祝辭恙,同時抓起他的手,“很快就好。”
兩人緩緩下落,強勁的風不知被什麼東西化解,打到身上時隻餘下絲絲涼意。
落地後,祝辭恙推開柳霧,“快走,此地危險!”
柳霧“啧”了一聲,再次抓住他的手,“閉嘴。”
“我……”祝辭恙漸漸看清眼前之人,嘴唇微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他沒再抽出手,而是往前幾步,将柳霧護在身後。
一旁的沈二雖被沈四接住,但兩人同時被餘風擊中,撞到遠處房屋上。牆面瞬間被撞出一個洞,屋子似乎都晃了三晃。
虛影發出一聲冷哼,一股力量随即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散開,席卷一切。
祝辭恙早有準備,擡起另一隻手,擋下那股無形的力量。
可力量并未消失,而是與其對抗着,且逐漸強大。
祝辭恙皺眉,正想多用幾分力量時,手心的溫暖抽離。
“不行。”柳霧嚴肅道,随後繞過祝辭恙,站到他身前,看向那道虛影。
雙方視線交彙那一刻,四周的空氣好似被凍結,原本鬧騰的山林也變得異常安靜。整個書院上空彙聚一團低壓,逼得人喘不上氣。
“小侯爺!”一人跌跌撞撞沖來,打破僵持。
話落,還未等人沖到祝辭恙面前,空中的虛影便消失不見。
“小侯爺,小侯爺,可有受傷?”那人終于跑到祝辭恙面前,“這動靜可真是太大了,學舍有學生被吓得暈厥過去,令我來晚一步。”
祝辭恙指向遠處房屋,“我沒事,快去看看沈二和沈四。”
“什麼?”那人瞪大雙眼,看清遠處被砸開的牆後大步跑過去,“哎喲我的二哥,你怎麼被小四扔到那兒去了?不對,你怎麼比小七還脆弱啊!”
“這個沈三。”祝辭恙無奈。
沈二被沈三從廢墟中拖出時,已然陷入昏迷。沈四坐在地上,也是一副傷得不輕的模樣。
祝辭恙心底一沉,袖袍中的手緊握成拳。
“不過去看看嗎?”柳霧走到他身旁。
“柳姑娘,你……”
“晚些再說。”
祝辭恙想想也是,便同柳霧一塊走過去。
“對了。”柳霧邊走邊開口,“剛剛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