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又說錯話了?”陳安姝不知何時走來,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她隻聽到最後一句,并不知道主仆倆剛剛在說什麼,開口問道:“這次說了什麼?”
喜樂的官話已經說得不錯,但偶爾會用錯詞。英國公府的人已習慣這事,每次都會糾正她,教她正确的用法。
“沒什麼。”柳霧想到那個詞,還是決定不告訴陳安姝了。看到喜樂的臉開始泛紅,她才收回手,不放心地警告一句:“别亂說話。”
喜樂哦了一聲,随後小聲嘀咕,“難道不是這樣嗎,應該是這個意思啊……”
柳霧沒再管她,對陳安姝說道:“姑父如何了?”
“腿傷得很重,無法自行走動,那位神異司的大人已去想辦法。”陳安姝道。
英國公臉色蒼白,略顯疲态,身子輕晃,似乎随時就會倒下去。許是察覺到柳霧視線,英國公沖她微微颔首。
沒一會兒,沈三推着一輛拉東西的木闆車過來,英國公坦然地坐上去,沒有絲毫嫌棄。不過在又多了幾輛木闆車,并且神異司的人把屍體搬上去,跟在他們身後推的時候,英國公溫和的臉才産生一絲裂痕。接着他便坐得筆直,就算再累也不會躺下去。
柳霧看到,輕笑幾聲,立刻被英國公捕捉到。
英國公看向柳霧,語重心長道:“阿尤,我知曉你膽子大,但以後這般危險的事,還是交由旁人去做。這次無事,也難以保證次次都能如此。你若是出事……”
“姑父放心,我有分寸。”柳霧回道。她原以為英國公回去後才會對她說教,沒想到還在路上便開始了。
英國公還想繼續說,推車的人先一步開口。
沈四接替沈三推着英國公,将方才的話一一聽了進去,“膽子大?柳姑娘不是十分膽小嗎?”
此話一出,木闆車附近的幾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柳霧,她想不明白經過這兩日相處,沈四是怎麼說出這話的。
“膽小?”喜樂重複一遍,“難道我理解錯這個詞的意思了?”
沈四看到幾人神情,也有些奇怪,繼續說道:“之前小侯爺說過的,柳姑娘膽子小,莫要讓柳姑娘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柳霧更懵了,“祝小侯爺為何會說這話?”
沈四認真想了一會,“好像是因為先前的一次宮宴。”
宮宴?
她怎麼不知道這事?
“我想起了。”陳安姝道,見柳霧看着她,回以一笑,“的确是表姐親口說的。”
“我說的?”柳霧疑惑道,難不成她真的失憶了?
喜樂了解陳安姝,知道對方不會說謊。她瞥了柳霧一眼,有些嫌棄,“姑娘怎麼能騙人呢。”
“我什麼時候騙人了?”柳霧直呼冤枉。
眼看柳霧有些急了,陳安姝才緩緩道來:“表姐可還記得剛來安京那會兒,第一次進宮參與宮宴?那時太後讓你舞劍,你當着衆人的面拒絕了。”
柳霧也想起來了。
那次是太後生辰宴,各貴女都準備了才藝,想要在宴席上表現一番。
某位貴女一曲破陣曲,奏得蕩氣回腸,震撼人心,太後十分喜歡。在誇贊後,太後便想起了柳霧。
太後覺得柳霧身為安西王獨女,定有其父風範。于是讓她舞劍,與那位貴女合作一曲。
柳霧當場拒絕了,直言自己身體虛弱且膽小,從未接觸過這些東西,不善舞刀弄槍。
可這話祝辭恙怎會知道?
柳霧回憶着,完全不記得當時宴席上有誰。不過太後乃是祝辭恙外祖母,想來他定是在場的,隻不過她沒注意到罷了。
雖沒細說,但沈四從柳霧神情中知曉确有其事,“之前因為這事,我還被小侯爺罰過。”
柳霧正想問沈四為何會受罰,就見祝辭恙閃身而來。要不是她反應快,及時停下腳步,兩人都撞上了。她穩住身子,同時道:“你這是做什麼?”
祝辭恙抿了抿唇,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後退一步,随後才開口:“我隻是覺得姑娘家都比較柔弱,膽子小。”
柳霧皺眉,下意識反駁道:“我不是那樣的姑娘。”
“我先前不知道。”祝辭恙道,“在明知對方那般情況下,我定會好生護着。”
護着她?柳霧已經很久沒聽到這樣的話了,以至于她有些晃神。
見柳霧并未接話,祝辭恙又繼續開口,“對旁人也是如此。”
柳霧突然發現,她完全不了解祝辭恙。不論關系好壞,親疏遠近,在他眼裡似乎都一樣。就連與他關系不怎麼樣的自己,他都會護着。
她淡淡道:“小侯爺倒是貼心。”
祝辭恙摸了摸耳朵,與她并肩前行。他似乎揉得有些用力,耳尖微微泛紅,“你真這麼覺得?”
“嗯,怪不得聖上會将神異司交給你。”雖然她并不需要别人護着,但這天底下多的是人需要。隻有像祝辭恙這般想法的人,才能保護更多的人。
祝辭恙嗯了一聲,随後又:“嗯?”
“小侯爺正氣凜然,先前是我狹隘了。”柳霧道。
“什麼?”
柳霧有些奇怪,難不成這厮不喜歡别人誇他?她接着道:“當我沒說。”
祝辭恙腳步一頓,随後又跟上柳霧,“說過的話怎麼還能收回?”
“為什麼不能收回?”柳霧道,“你不是不樂意聽。”
“我什麼時候不樂意聽了?你怎麼又擅自決定。”
“又擅自決定?我什麼時候擅自決定了?”
祝辭恙:“先前那毒,你難道不是擅自決定服用?”
“難道我要當着對方的面告訴你?”
“你!”祝辭恙似乎很生氣,他看着柳霧,眼底閃爍着,同時又好像在壓制着什麼。
沈三過來說沈二的傳訊符到了,祝辭恙冷哼一聲,随即離開。
英國公看着少年的背影,歎道:“小侯爺居然也有這般少年心氣的時候。”
柳霧沒注意到這話,她更關心另一件事。
“當初為何會受罰?”柳霧問沈四。她想不明白,親疏遠近之下,祝辭恙怎會因為她罰沈四。
沈四開口:“去歲五月,在護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