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我們進入處的高度,估算現下所在位置……嗯……貌似比爬山前還要低些。”應于心舉目四望,黃草覆蓋的範圍比她們經過的墓室與書房、卧房加起來要大,“附近的出口是通向地下麼……”
“瞿……”應于心猛不丁回頭,黃草地裡剩下她一個人,她們沒有跟下來。她呼吸加快,腳步急促返回石階上方一些,小空間内空蕩蕩,甬道内空蕩蕩。不見了,又像那時一般突然不見了……
瞿辰跟在後頭,見到黃草茂盛,地面較為平整。她卻背後出現薄薄的冷汗,應于心和藍允怎的不見蹤影。
她擡腳往回走,明兆也不見了。她們不會丢下她的,不是嗎……
墓室沒法子重新回去,卧房、書房兩個地方不見三人蹤影。
無助充斥着瞿辰的内心,她回到黃草地。在她身邊隻有這片草地,它們不會說話,沉默地長在地下。
來到風月山,她見到的奇異事物與她過往所生活習慣的相差太大,心中卻并沒有很震驚。隐隐的恐懼,巨大的疑惑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紮根在心底。
會被困在這裡死去嗎?瞿辰不甘心。
無論怎樣,她活到現在,身上的變化讓她知曉自己是個怪人。都說禍害遺千年,她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在話本裡反而活得久。
莫不是鬼打牆,将她們分開了?瞿辰歎氣,這情況怎麼看都不像鬼打牆。
鬼打牆……瞿辰接連想到在她家鄉有個土法子,遇見邪祟迷障,将血滴在白童丸上,摁碎了撒在周圍。
白童丸是她家鄉的特産,白童是她們那裡人們年年上供祭祀的仙人,眉發皆白,貌若少年。白童丸是取白童的眉發制成的,以前她還想過,好在她們那個地人少,不然白童早成秃頭仙了。
出門前瞿星給她塞了一盒白童丸,她從包裡翻出那個小盒子,死馬當活馬醫,用土法子試試。
瞿辰抽出匕首,給手指來了一刀,不是很痛。她腦中念頭閃過,趕忙讓血滴到取出的白童丸上。
這些年來她刻意回避神鬼迷奇的說法,真正到用上的時候,不得不信世間事琢磨不透,天地無常、偉力驚人。
白童丸不大,吸飽血後碎成粉卻瞧着比做丸藥時多不少。瞿辰将粉末撒在黃草地上,不知怎的,她困意漸起,完全不受控制。
眼皮子上下打架,瞿辰和自己的精神打架,最後沒打赢,兩眼一抹黑,睡在黃草地上。
夢裡光怪陸離,瞿辰像沉入深水般困在夢魇中。時間好像過去很久很久,她甚至要意識不到在做夢。
再睜眼,日薄西山的光芒灑在黃草地上。
藍允坐在旁邊雙目無神地看着她,不對,是看着她們,因為明兆和應于心也睡過去了。
藍允的眼睛裡忽生神采,她的聲音小小的:“瞿姐姐你醒了,我不是在做夢的吧……”
瞿辰神情恍惚,揚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好痛:“應該,不是。”
“哎呀,你的臉都打紅了!”藍允責怪她,“你怎麼那麼笨啊!掐手臂就好了啊,實在不行打我也行啊。”
“沒事,痛在自己身上更能知道在不在夢裡。”瞿辰見應于心睡得沉,“你醒過來的時候,我們就在這裡嗎?”
“是啊,我也很奇怪。”藍允手指石階,“我從石階上下來後沒看到你們,後面坐着坐着莫名其妙犯困就睡着了。等到醒來,我們就橫七豎八躺在一起。我怎麼叫你們推你們,你們都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沒辦法,我隻好在旁邊等你們自己醒了。”
瞿辰沒有去喊應于心和明兆,是因為她知道藍允肯定試圖讓她們醒來,沒有用才幹坐在一邊。
在某個瞬間,她們是進入夢境了。如果她們是自己走過來的,夢境前是否還有幻境,令她們見不到彼此呢……
失去清晰意識前,瞿辰使用了白童丸。她打開放白童丸的盒子一瞧,盒中的白童丸好端端放在裡面,睡覺前發生的事是假的。
臨近夜晚,黃草地上逐漸出現發亮的小蟲,蟲子飛舞在周圍。
瞿辰使用過白童丸,試圖讓應于心和明兆醒來。可她們面無表情,沉浸在夢中無法喚醒。
熒光散布在有黃草地的地方,它們飄似的飛舞,企圖用柔和的光安撫瞿辰的心。她伸手,有熒光落在指尖,她不知道怎麼回事,眼眶發酸。
她們等待着,等待着應于心和明兆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