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于心告辭,瞿星目送她遠去,把瞿辰扶到床上:“你今天出去,那位藍小公子怎麼樣了?”
到了屋裡,瞿星關上門窗,室内暗下不少。她又放下床簾,瞿辰摘下蒙眼布睜開眼,視力下降太多,看什麼都有紅紅的一層鋪在上面。
“明天我再去看看,她母親說她明天就能醒來了。”
“萬幸萬幸,她昏迷着回來我以為出大事了。”瞿星脫了鞋和她一起坐床上,伸手去摸她的臉,“我再瞧瞧你的眼睛。”
有姐姐在身旁,瞿辰猶如倦鳥歸巢,有了可以依靠的臂膀。
“姐姐,我沒大事,你不是說我的眼睛可以治好嗎?你不要太自責難過了,你難過我也會難過。”
瞿辰的眼睛看似紅血絲多了些,沒有異常似的,瞿星放下手:“等藍小公子醒來,我們回白童村去。”
“姐姐,你說的辦法是什麼辦法?那裡有可以醫治我的郎中嗎?”
瞿星的神情瞿辰看不清楚,她說:“我們去找……”
姐妹倆的話語隐藏在床簾後,桌上的水果靜靜地聽着她們的私房話。
打包好的草莓被拿起,應于心謝過瞿辰的招待。她帶了早飯來,瞿星沾了妹妹的光也有一份。
應于心到的時候,瞿星在給瞿辰梳頭。坐在理裝鏡前的瞿辰覺得這一幕好似少時有同伴來找她玩,同伴起早了或是她起晚了,就到房間裡來等她。那時瞿星也會塞點零嘴給她的同伴,然後叮囑幾句,目送她們出門玩耍。
多年來,物是人非,唯有瞿星在身邊從未改變。
經曆八寶一事,坐着的瞿辰生出巨大的幸福感,姐姐在身邊,應于心……有好感的人也在身邊,正要拉她出去玩——去看藍允不能稱作是玩。
可是,藍允醒了呢?
為了迎接她們,藍允起大早收拾自己,穿了一身新衣裳,發帶換成了食島最時新的款式。
姚無秋來的最早,等應于心扶着瞿辰進門時,她們聽見藍允小麻雀似的很姚無秋講話。
“藍允?”
“哎呀!”藍允急匆匆跑過來扶瞿辰,“三姐姐,你的眼睛怎麼了?”瞿辰眼睛受傷的事還沒人告訴她呢,姚無秋沒來得及講。
姚無秋在一旁抹了眼淚,不好意思地笑笑。藍允要是醒不過來,她此生無法釋懷。
“我的眼睛沒事,過陣子會好。”瞿辰心裡的大石頭穩妥地落地,“你醒後有沒有不舒服的?”
“沒有,我好得很。”藍允愧疚地說,“對不起,我有事沒有告訴你們,害的你傷了眼睛。”
“嗯?”應于心有些不高興了,藍允俏生生地站在面前,瞿辰實打實傷了一雙眼睛。
“我姆媽不想騙我,所以出門前和我講了可能會發生什麼。可是我又是守不住事情的,她就讓我忘記那段記憶了。”
被欺騙的滋味不好受,藍卷不願意和藍允傷了母女情分。她又清楚藍允的性子,有人問起來她的表情是藏不住的,不開口也會被猜測到幾分。于是她征求藍允的同意後,在出發前讓藍允把那段記憶暫且忘記了。
“……”隻有瞿辰受傷的局面達成了。
“我不祈求你們的原諒,你們别不理我……”
藍允眼淚汪汪,應于心瞥頭充當沒看見,手指善心地指向瞿辰。
“三姐姐……”
瞿辰沒好氣,她一腳踏進陰溝裡,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你藏不住事,那你告訴我你姆媽怎麼和你講的,我就原諒你。”
藍允偷瞄應于心,她蹲在瞿辰身前,拉着她的手:“我講的我講的,你坐下我和你講,站着多累啊。”
目不能視平添太多麻煩,瞿辰連茶杯都不能迅速地拿起:“我坐下了,你講吧。”
“我姆媽身體上有毛病,快要死了。”藍允說這話的時候出奇的平靜,“她想搏上一把,也就是這次我們去找八寶塔。她說那個塔如果能召來她想的那位神,那麼她身上的病可以被祛除,延壽還有機會。”
藍允才十九歲,在此方世界滿雙十算成年,她沒成年就讓她失去唯一的親人,未免殘忍。
應于心問:“如果你們口中的神被召來,你還能回到你的身軀裡嗎?”
藍允笑得燦爛:“不能啊。”她灑脫堅定,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如果我姆媽可以長長久久地活下去,我死又有什麼關系呢?”
瞿辰忽覺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到她的手上。
“我是她撿回來的孩子,沒有她我大概早就死了。可是現在我活的那麼好,她卻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