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同學的視線開始有意無意落到陶栀身上,激得她急忙站起身,把樹枝丢掉,應了一聲。
"Hey, take it easy."面前人見她神态拘謹,笑得胸腔發顫,金棕色的長卷發跟着微微晃悠。
“I am Flora,藥學一班的助教,or you can call me by my Chinese name,卓芊。”
陶栀這才反應過來,悶悶地應了一聲,沒忘記問好:“卓師姐好。”
Flora微微傾身,離陶栀近了些,蔚藍色的瞳孔被陽光照得過分澄澈,溢出些許笑意:
“我聽說你昨天中暑暈倒,would you like to take some extra time to recover? 我可以幫你辦請假。”
陶栀吞咽了一下,被忽然湊近的美豔五官沖擊到,微微往後退開半步,禮貌回應:“Thanks for checking in,I'm all set now.”
"Uh-huh."Flora挑了挑眉,似乎有些驚訝,卻還是笑着道:"Tough girl."
教官吹響集合哨,陶栀微微朝她颔首,就去站隊集合。
Flora望着她離開的背影,興趣昂然地舔了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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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沒有晚訓,于是下訓後,被曬焉的陶栀約上被曬焉的林靜宜一起去了七食堂的糖水鋪。
食堂已經完全被下訓的新生霸占,到處都是湧動的軍綠色,看得陶栀雙眼發暈。
她用瓷勺剜下一小塊龜苓膏,沒什麼力氣道:“曬趴,誇張欸。”
林靜宜吃着碗裡的牛奶冰沙,沒精打采地回應:“傻啦,都曬中暑還要上訓,嬌阿姨說接你回家你也不願意,自讨苦吃。”
說到這個,陶栀停了手裡的動作,放下瓷勺,頓了頓道:“欸我跟你講,今天軍訓的時候,我見到班上的助教師姐啰,是個外國人,超級漂亮。”
林靜宜聽着,來了點興趣,掏出手機點進學校論壇,“叫什麼名字?我搜一下看。”
陶栀報了名字,兩人就湊到一起看屏幕上的信息。
“蛤?真假?她是大四學生喔?藥學26屆三班,是個美法混血的留學生耶。”林靜宜往下翻,各種表白帖和照片就流露出來。
陶栀也皺着眉想不懂,“大四怎麼還有時間當助教啊?一般不都是大二大三的師兄師姐當助教嗎?”
林靜宜沒吭聲,半晌後忽然擡頭問:“你的班導叫什麼名字啊?”
“王莉,怎麼了?”陶栀沒懂她問這個的意義在哪。
“那就對了,她的班導也是王老師欸。估計是直接從畢業班抓了個學生來帶新生班,減輕壓力吧。”林靜宜放下手機,又開始吃冰沙。
“等一下……”陶栀隐隐約約感覺不對,擡眼之際恰好和林靜宜對視上。
“邬師姐好像和她一個班?”陶栀輕聲開口道。
“真假,有這麼巧的事。”林靜宜目瞪口呆,半秒後又挑挑眉,不懷好意地笑道:“那你真是離邬師姐又近了一步……”
陶栀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腳,聽着她支哇亂叫:“新鞋啦!”
“今天卓師姐來問我中暑好些沒,要不要辦請假多休息幾天。”陶栀沒理她的哀嚎,又開始挖龜苓膏吃。
“那她人好好喔,怪不得這麼受歡迎。”林靜宜又開始滑手機,“論壇裡好多表白帖。”
陶栀咽下一口龜苓膏,半晌後才輕輕應了一聲。
時間漸晚,兩人走出食堂,打算到處逛逛,就沿着食堂外的香樟大道開始散步。
走着走着,擡眸一望——
天際線被潑上絢爛的色彩,獨屬于濱海城市的藍調時刻悄無聲息到來。
湛湛青藍慢慢滲透成純粹钴藍,一點一點鋪滿天空。夏夜的風拂過面頰,帶來一些不知名的花香,像是夏玉蘭,又有點像茉莉花。
兩人沿着香樟大道踱步到栽滿懸鈴木的翠園,一路閑聊。
走到藥學樓前時,視線被小廣場布告欄的人群吸引。
陶栀和林靜宜對視一眼,都打算湊個熱鬧,便也往前走去看。
原來是上學年的獎學金名單公布,校訊社把得了國獎的優秀學生刊登到布告欄了。
一衆花花綠綠的照片裡,排在第一個的是她們再熟悉不過的邬别雪。
陶栀微微踮腳,目光越過攢動的人群,覆到那張照片上。
和其他人精心構圖拍的照片不一樣,邬别雪的照片顯得很随意。
校訊社有苦說不出,千方百計蹲守了将近一周,才在實驗室抓到人。剛提出要采訪,就被要求速戰速決。
于是其他得獎者都是笑得燦爛,背景要麼是在彩蝶紛飛的碧園,要麼是在晴空萬裡的柳長堤,又或者是在波光粼粼的不栖湖。
隻有邬别雪,背景是冰冷的實驗室,身邊擺放着數不清的試管和儀器,身後桌面上甚至還有一隻白色小鼠。
照片裡,邬别雪穿着白褂,長發束在腦後,鼻梁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望向鏡頭,眸光和面容一樣沉靜。
那張臉實在突出,在冷調燈光裡,她身上的高智精英感快要溢出,輕輕松松就能把周邊精心拍攝的照片比下去。
“是人嗎……邬師姐好像連拿三年國獎了吧……每年都幾乎滿績,好可怕……”
“我聽我導說,她今年又有個項目打進了國賽,好像拿了國金?”
“别說了,今年系上保送本校的直博生名額又減少了,但是第一個就給了她……”
陶栀和林靜宜站在布告欄前,聽着周圍人交談着邬别雪的“豐功偉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