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你出了好多汗。”邬别雪沒說自己拿着毛巾是要幹嘛,隻微微擡起下颌,眼神往浴室的方向一遞。
陶栀也覺得黏膩得不舒服,于是點點頭,溫吞地下床,走進浴室。
出了一身汗之後好像發燒的症狀減輕了一些,但痛經的症狀卻愈演越烈。
陶栀習以為常,忍着痛洗完澡,又細細把頭發吹幹。
剛走出浴室,她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很清淡的,像是粥香。
卧室沒人,陶栀走到門口往客廳望,發現邬别雪的身影在小廚房裡晃悠。
廚房裡的人回頭瞥了一眼陶栀,将鍋裡的青菜瘦肉粥一點一點盛出來,随口道:“坐着,吃飯。”
和兩碗粥一起到小木桌上的,還有一碗紅糖荷包蛋。枸杞和紅棗飄在上面,紅彤彤的。
陶栀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卻是欣喜,還有些不知名的羞澀,混在一起釀成酒意,輕飄飄地把耳尖染紅。
邬别雪沒解釋她為什麼要做這些,沒解釋那條沾濕的毛巾是為了什麼,也沒解釋為什麼早上一定要把陶栀帶去校醫院。
也許是骨子裡的善意和年長的責任感,讓她對生病的室友師妹多了幾分憐憫。
或許是因為空調溫度太低,讓她對新室友感冒感到愧疚。
又或許隻是最簡單的,照顧一下,維持簡單的人情往來,畢竟兩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陶栀吹涼勺子裡的粥,沒再細想。
不管是什麼,她都樂意接受。
憐憫也好,愧疚也罷。雖然還不是她想要的那種感情,但她不介意把這些情愫作為手段,拉近距離,制造契機,一點一點抓住邬别雪。
畢竟是邬别雪教的她——如果想要,就自己去争取。
所以也不能怪她物盡其用,對吧?
陶栀斂下思緒,含進一口粥,被鮮香清爽的味道征服,眼神亮了亮。
“師姐,你會熬粥哦?”她咽盡了口中的食物,才開口去問。
邬别雪沒擡眼,“點的外賣。”
陶栀被她坦蕩的态度哽了哽,望向面前的紅糖荷包蛋,“那這個……”
“也是點的。”
“……喔。”
兩人吃完晚飯,陶栀就主動提出去洗碗。
邬别雪有個電話打進來,于是也沒攔她,走到陽台去接電話。
陶栀看了眼她的背影,把碗疊好,一起帶進小廚房,放進洗碗槽裡。
已經準備擰開水龍頭,餘光一瞥,這才看到,一向空蕩的台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袋米,還有一袋拆開的紅糖。
陶栀愣了半晌,鬼使神差地走到小冰箱前,拉開去看。
往日裡除了礦泉水和桃汁不會出現其他東西的冰箱,突然出現了一盒雞蛋、一把沒用完的青菜、一些水果。
盡管東西很少,但卻讓陶栀的心跳莫名開始加速。像發燒時那樣,身體又開始變軟,腦子也輕飄飄的,像是浸泡在一片溫水中。
這些東西,毫無疑問地開始給這方空間開始灌入煙火氣,添上真正的生活的痕迹。
陶栀突然覺得,之前的幾天她和邬别雪住在一起,都隻像是住在一塊冰冷的空殼子裡。直到現在,這塊空殼子,才開始變得像一個真正的住所。
其實搬進來的第一天,陶栀就已經想把這個小冰箱填滿。她想,邬别雪不愛吃飯,平時都懶得應對,她可以在寝室裡做飯給邬别雪吃,免得她經常犯胃病。
但是她沒有邁開這一步。
太過心急,顯得俗不可耐,或許會讓邬别雪覺得别有用心,又或許會顯出侵占别人空間的洋洋得意。
陶栀準備了這麼久,不差這一時半會,她也不想讓邬别雪對她産生哪怕半點的壞印象。
原本想的是等兩人真正熟起來,她再悄無聲息地往冰箱裡運送物資,再借着某個由頭,留邬别雪一起在寝室裡吃頓飯,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頓飯延長到日後的每一天。
她會慢慢滲透邬别雪的生活。
隻是沒想到,先邁開這一步的人卻是邬别雪。
雲淡風輕的、直截了當的,沒有别的彎彎繞繞,也不像陶栀那樣,覺得這件事需要籌劃多久。
隻是這麼想,便這麼做了。
陶栀合上冰箱門,垂眸吸了口氣,再若無其事地回到洗碗槽前,細細地把那三隻碗洗幹淨。
邬别雪打完電話,把手機揣回兜裡,就走到廚房外對陶栀說了一句:“記得吃藥。”
“喔,好。”陶栀把碗放回碗籃裡,笑得酒窩晃悠。
邬别雪不知道她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高興,停頓幾秒,就轉身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