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還是太熱,不開空調壓根沒法入睡。
邬别雪把空調遙控闆放到了陶栀床頭櫃上,才拿上睡衣進浴室洗澡。
等陶栀回了卧室,看到遙控闆的位置,了然地垂眸一笑,把空調開到二十四度。
她轉身出了卧室,把門微微掩上,免得放跑冷氣,走到陽台給家裡打例行電話。
今天早上的時候,陶栀怕那盆薄荷被曬壞,于是把它放到了陰涼的牆角。剛剛邬别雪在陽台呆過,又把它移回了瓷台上。
“媽咪……中秋節嗎,還沒有出放假通知欸。”陶栀依舊用指尖逗弄薄荷的小葉子,回應着陶嬌的話。
軍訓結束大概在九月中旬,緊接着就是中秋節。
聽陶嬌上揚的語氣,喜悅似乎快要溢出來。陶栀猜她可能已經有了什麼安排,于是軟聲回道:“等出放假通知了,我就和媽咪說好不好?媽咪是想去哪裡玩嗎?”
陶嬌在那頭輕咳一聲,意識到自己好像太過興奮,于是急忙端出一副老成樣子,說不是要去旅遊,是她認識的一個朋友要來拜訪她,想讓陶栀也見見。
“喔……誰啦?”陶栀垂眼去望樓底下的人行道,視線漫無目的地輕移,最後停在一區大門外的懸鈴木下。
輕薄的陰影裡,有兩個身影在緊密相貼。
陶栀定定看了半晌,意識到他們好像是在接吻以後,她急忙移開視線,頰側鍍上紅暈,強行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電話上。
“哎呦,你聽我講哦,媽咪之前不是在西區開了家甜品店嗎?然後昨天去店裡檢品……”陶嬌竭力放平聲線,卻還是藏不住話裡的欣喜。
陶嬌的商業版圖不算遼闊,但每一寸都精準地嵌入城市的脈搏之中。
她名下的連鎖西餐廳遍布各個城市的市中心,從餐品到裝潢再到店内的鋼琴曲,每個角落都精緻而優雅。
但和高檔奢華的路線截然不同,那家甜品店更像是一個意外。
最初的目的隻是為了滿足她少女時期的願望,也沒想着盈利,于是落址選在了偏僻的西區,自己研究了菜單,制定了店裡的甜品樣式。
結果沒想到,生意特别好,位置偏也攔不住每天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客人。
“就遇到一個戴着口罩的女孩子,但是還是能看出來很漂亮,說話也軟軟的,很讨人喜歡。我聽店員說她好像經常去店裡買甜品……”
陶栀應和兩聲,等着她把後文補充完整。
“然後!你猜是怎樣!”陶嬌拔高音量,在電話那頭眉飛色舞:“前些日子大火的電視劇,你知道吧?就是我在追的那部,我認出她是裡面的女主角耶!就是姓溫的那個啦!”
“我直接一整個大震驚!她耶!她居然喜歡吃我的甜品耶!”陶嬌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開心,估計笑得眼睛都彎成月亮了。
陶栀也跟着笑了笑,把後文補充完整,“所以你們就變成朋友了喔?然後約好中秋節來家裡玩吼?”
陶嬌女士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容易交到各種各樣的好朋友。上到八十歲的老太太,下到幾歲的小女孩,隻要她想,就沒有做不成朋友的。
“是啦。”陶嬌還是覺得很夢幻,又對陶栀說:“反正到時候媽咪來接你好不好?她真的超級靓……”
“好喔,我也想見啦。”陶栀被她的情緒感染,也笑着應道。
電話挂斷,陶栀沒忍住又往那陰影處瞥了眼。
那兩個人居然還在親。
不會缺氧嗎?
這麼好親嗎?
陶栀以嚴謹的學術态度盯着那兩人看,絲毫沒察覺身邊多了個高挑身影。
邬别雪聲音很淡:“在看什麼?”
陶栀忽然生出種被抓包的心虛,于是急忙移開眼,十指在面前揮舞,脫口而出道:“沒有、沒看什麼!”
邬别雪本來是發現自己的外套落在陽台,想來取,但看見陶栀盯着某處看得入神,就随意站到她身邊問了一句。
但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
邬别雪疑惑地順着她原本的視線朝下望,就看到有對情侶縮在樹下擁吻。
一男,一女,在宿舍大門外。
年輕的情侶不舍分開,即使隻是隔着幾條馬路,隔着一夜時間,在他們身上卻演繹出驚心動魄的離别。
其實很常見。邬别雪夜歸,常常見到這樣的場景,三年光景,已經适應。
但對于剛進大學的陶栀來說,似乎沖擊力有些大。
邬别雪移開眼,漫不經心地問:“你成年了嗎?”
“成、成年了!”陶栀察覺出些許揶揄的意味,臉色紅得像番茄汁,急匆匆地解釋道。
夜風吹過,撩起陶栀的發絲,貼在姣好的側臉。
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裡有被調侃的窘迫,被羞澀鋪成粼粼水面,望向邬别雪,忍不住又閃爍。
邬别雪往前一步,唇角輕勾,“怎麼臉還是這麼紅?還在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