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将宴會廳切割成菱形光斑,黎兮悅的指尖撫過香槟杯的雕花杯壁,冰霧在羊脂玉般的皮膚上凝成水珠。她穿着當季Dior高定的抹胸禮服,腰間的珍珠鍊随着呼吸輕晃,卻在聽見鄰桌議論時突然僵住——
“聽說新來的那位?以前住城南棚戶區,靠給人擦鞋為生。”鑲滿碎鑽的耳墜在說話者搖頭時叮當作響,“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上個月突然搬進雲錦山莊。”
竊語像無形的藤蔓纏住黎兮悅的脖頸。她擡眼望去,落地鏡裡映出宴會廳另一端的身影:穿着薄荷綠真絲長裙的女人正優雅地端着骨瓷茶杯,腕間的梵克雅寶四葉草手鍊在燈光下流轉着溫潤光澤。若不是知道真相,誰能想到三年前,這個叫沈念安的女人還裹着褪色圍裙,在潮濕的巷口守着鏽迹斑斑的擦鞋箱。
黎兮悅抿了口香槟,氣泡在舌尖炸開的酸澀讓她想起某個暴雨夜。當時她撐着Hermès雨傘經過棚戶區,看見沈念安跪在積水裡,用廉價絲巾拼命擦拭濺上泥點的LV包——那是黎兮悅随手落在出租車後座的,卻成了沈念安叩開上流社會的第一塊敲門磚。
黎兮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當年的畫面在記憶裡愈發清晰。沈念安擦拭完包後,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執意要把包送回黎兮悅的别墅。那時她眼裡閃爍的,不隻是讨好的光,還有某種讓黎兮悅至今都無法解讀的野心。
就在這時,沈念安仿佛有所感應般,朝黎兮悅的方向望來。四目相對的瞬間,黎兮悅看見對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那笑容優雅得體,卻讓她後背泛起一陣寒意。沈念安放下茶杯,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款步走來,裙擺掠過之處,香奈兒五号的氣息若有若無地散開。
“黎小姐,好久不見。”沈念安的聲音輕柔婉轉,帶着恰到好處的親昵,“多虧您當年的包,讓我有機會認識了現在的先生。”她擡起手,無名指上的鴿子蛋鑽戒比宴會廳的水晶燈還要耀眼。
黎兮悅努力維持着笑容,卻感覺喉嚨發緊。她記得清楚,沈念安後來是通過那場“還包”偶遇,搭上了地産大亨程遠舟的助理,進而在一場慈善晚宴上驚豔全場。從擦鞋匠到程太太,沈念安不過用了短短三年。
“聽說程太太最近在籌備兒童基金會?”黎兮悅轉動着酒杯,試圖轉移話題,“真是善心大發。”
“不過是盡些綿薄之力。”沈念安輕聲笑道,“畢竟我出身貧寒,最見不得孩子們受苦。”她頓了頓,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不像黎小姐,生來就站在雲端。”
周圍的賓客開始竊竊私語,黎兮悅感覺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正要開口,沈念安卻已經轉身,身姿搖曳地走向人群。臨走前,她似是無意地說:“對了,黎小姐的項鍊歪了。”
黎兮悅慌忙擡手去扶,鉑金鑲嵌的鑽石項鍊在指尖冰涼刺骨。她望着沈念安遠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個從貧民窟殺出來的女人,遠比她想象的更可怕。宴會廳的音樂依舊悠揚,可在黎兮悅聽來,卻像是一場盛大的諷刺劇,而她和沈念安,都是戴着面具的演員。
沈念安垂眸輕笑,指尖劃過香槟杯沿,凝着黎兮悅的目光裹着蜜糖般的溫柔:"不知能否有幸,邀黎小姐共舞一曲?"她微欠身時,鎖骨間的梵克雅寶項鍊輕晃,碎鑽折射的冷光卻與眼底暗湧的鋒芒如出一轍。旋轉樓梯的鎏金欄杆映着她曳地的裙擺,仿佛展開了一幅暗藏機鋒的綢緞畫卷。
黎兮悅指尖的香槟杯泛起細微震顫,水晶杯壁折射的光斑在沈念安眼底碎成鋒利的刃。樂師奏起華爾茲的刹那,對方已經優雅地伸出手,腕間的珍珠手鍊與宴會廳穹頂的水晶燈遙相輝映,仿佛在無聲宣告着某種主權。
"黎小姐該不會怕踩到我的裙擺吧?"沈念安的耳語拂過耳畔,帶着雪松與龍涎香交織的冷調,全然不似三年前棚戶區裡廉價雪花膏的甜膩。黎兮悅搭上那隻戴着定制翡翠戒指的手,觸感卻像握住一塊淬了冰的綢緞——柔軟表象下暗藏寒意。
舞步交錯間,黎兮悅瞥見沈念安頸側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某個暴雨夜,擦鞋箱的鐵皮劃傷留下的印記,此刻卻被精心設計的珍珠項鍊巧妙遮掩。"程太太的遮瑕膏倒是用得精妙。"她刻意貼近對方耳畔,"就像當年你擦去LV包上泥點那樣利落。"
沈念安的腰肢猛然收緊,高跟鞋重重碾過黎兮悅的足背。鑽扣劃破絲襪的瞬間,黎兮悅幾乎要失态地叫出聲,卻聽見頭頂傳來清淺的笑聲:"抱歉,想起從前在棚戶區,總有人把髒鞋子踩進我剛擦淨的水窪。"她突然用力旋開舞步,緞面裙擺掃過黎兮悅泛紅的腳踝,"原來被踐踏的滋味,真的會讓人上瘾。"
樂聲漸歇時,黎兮悅的後背早已浸滿冷汗。沈念安俯身拾起她不慎掉落的鑽石耳釘,冰涼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這顆梨形切割的克拉數,和我訂婚戒指倒是相配。"她将耳釘輕輕塞進黎兮悅掌心,轉身時翡翠戒指與香槟杯相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杯壁上的裂紋,像極了此刻名媛圈精心維系的虛假和平。
碎裂的水晶殘渣散落在波斯地毯上,如同沈念安刻意制造的裂痕。賓客們的目光瞬間聚焦,黎兮悅卻在混亂中捕捉到對方藏在袖中的那抹冷笑——方才碰杯時,沈念安分明是故意将戒指内側的尖銳棱角抵在杯壁。
“當心劃傷。”沈念安蹲下身,看似貼心地收拾碎片,指尖卻突然劃過黎兮悅裸露的小腿,“這雙腿該保養得更仔細些,畢竟還要穿多久的水晶鞋,全看黎小姐的選擇。”她将染血的紙巾塞進黎兮悅掌心,起身時裙擺掃過滿地狼藉,徑直走向角落的程遠舟。
深夜的私人碼頭,黎兮悅攥着那張帶血的紙巾發抖。遠處傳來遊艇引擎的轟鳴,沈念安倚在程遠舟懷裡的身影逐漸模糊,卻在她耳邊留下最後通牒:“下周的慈善晚宴,我要看到黎氏集團的冠名。否則...”女人塗着酒紅色甲油的手指輕撫程遠舟的領帶,“有些關于‘失物招領’的故事,或許該讓媒體聽聽。”
潮聲拍打着碼頭,黎兮悅忽然想起書房裡那封被撕碎的合作意向書——就在三天前,黎氏拒絕了程氏提出的并購方案。原來沈念安早已布好棋局,從拾包偶遇,到嫁入豪門,每一步都精準踩在黎家命脈之上。
月光下,她将帶血的紙巾揉成一團抛入江中。遠處的雲錦山莊燈火輝煌,沈念安腕間的四葉草手鍊或許還在閃爍,而屬于名媛們的戰争,才剛剛拉開帷幕。
水晶吊燈驟然折射出冷冽的光,人群如潮水般向兩側分開。蘇槿顔踩着Roger Vivier緞面鑽扣鞋款步而來,黑色魚尾裙擺掠過鎏金雕花地闆,仿佛将夜色裁成了流動的綢緞。她耳垂上的南洋珍珠随着步伐輕顫,與脖頸間纏繞的蛇形鑽石項鍊相映成趣,冷香混着雪松與廣藿香的氣息漫開來,瞬間填滿了宴會廳的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