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高□□塌後的第一百天，洛嵛站在「共生體研究院」的露台上，看着遠處正在澆築的星芒紀念碑。混凝土攪拌機的轟鳴中，他聽見賀承瞬的腳步聲混着晶體輕響——那是對方左臂在快速愈合時特有的頻率。

“第三區的排斥者暴動了。”賀承瞬的晶體手指劃過洛嵛後頸新長出的淡金鱗片，觸感像撫摸淬火後的琉璃，“他們拒絕植入共生體芯片，說我們在制造‘晶體奴隸’。”

洛嵛轉身，看見對方戰術背心上别着的不再是防化團徽章，而是枚由碎晶熔鑄的火焰圖騰——研究院幸存者們的共同标志。賀承瞬胸口的晶體心髒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與洛嵛鎖骨下的鱗片狀紋路形成共振。

“排斥者的皮膚開始析出記憶晶體。”洛嵛舉起剛完成的檢測報告，數據曲線顯示，未接受共生體改造的人類，大腦海馬區正被微型晶體侵蝕，“他們不是拒絕，是恐懼——那些晶體會自動播放他們最痛苦的回憶。”

警報聲突然撕裂夜空。洛嵛看見研究院外牆方向騰起紫黑色煙霧，那是初代病毒特有的腐蝕反應。賀承瞬的晶體手臂瞬間延長成利刃，拽着他沖向防護牆時，洛嵛聽見牆外傳來機械合成音：“清除所有共生體變異體，人類淨化計劃第二階段啟動。”

倒塌的防護牆後，站着支從未見過的機械化部隊。他們的裝甲表面流動着紫黑色紋路，與當年清道夫部隊的裝備截然不同，胸口徽章是隻握碎晶體的拳頭——正是林博士實驗室曾出現過的秘密标志。

“是‘淨世教’。”賀承瞬的晶體刀刃劈開襲來的能量束，洛嵛看見裝甲裂開的縫隙裡，士兵皮膚下嵌着與排斥者相同的菱形晶體，“他們崇拜初代病毒，認為晶體化是人類進化的終極形态。”

洛嵛突然想起在核心意識領域看見的片段：林博士的妹妹小柔曾在日記裡寫過，有群人相信“痛苦是進化的燃料”。他摸向腰間的血清注射器，卻在觸到玻璃的瞬間愣住——注射器表面凝結的，竟是與敵人裝甲相同的紫黑色結晶。

“他們改良了初代病毒！”洛嵛拽着賀承瞬躲進廢墟，看見研究院的共生體芯片正在批量失效，“那些菱形晶體不是載體，是病毒的新宿主，它們在……在吞噬人類的希望！”

賀承瞬的晶體手臂突然崩裂，露出底下正在結晶化的肌肉。洛嵛這才驚覺，對方為保護自己，硬生生用身體擋住了三道能量束。他撕開急救包，卻發現所有血清都已被紫黑色病毒污染，唯一幹淨的，是兩人交握時掌心滲出的混合血液——淡金與暗紅在地面上蜿蜒，竟形成星芒圖騰的形狀。

“用我們的血。”賀承瞬扯下研究院制服，露出胸口完全晶體化的心髒，“就像摧毀核心時那樣，讓病毒嘗嘗逆源體的灼痛。”

洛嵛點頭，咬破舌尖将血滴在賀承瞬掌心。兩種血液融合的瞬間，整座城市的紫黑色煙霧開始沸騰。他們看見淨世教士兵的裝甲紛紛炸裂，露出底下被晶體侵蝕的軀體，而那些菱形晶體在接觸到淡金血液後，正發出玻璃融化的滋滋聲。

“不可能……”機械合成音突然變得顫抖，指揮車的艙門打開，走出個披着晶體鬥篷的男人，他的面容與賀承瞬有七分相似，“逆源體07号，你竟敢背叛人類淨化計劃？”

賀承瞬怔住。洛嵛認出對方胸前的編号——“逆源體06号”，正是檔案裡記載的“失敗品”。男人掀開鬥篷，露出滿是裂痕的晶體身軀，每道裂縫中都流淌着紫黑色病毒，卻在看見洛嵛時，瞳孔閃過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