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爆炸的氣浪将三人掀翻在晶井邊緣,洛嵛的後背撞上冰牆時,聽見自己鎖骨下方鱗片發出細碎的脆響——那片原本青紫色的共生體鱗片,此刻正泛着與賀承瞬心口晶疤相同的淡金光澤。賀承瞬的冰晶手臂已完全融化,裸露的小臂上,人類皮膚與晶體紋路交織的新肌理在極光下流轉,像凍結的火焰。
“極燼之種……在吸收核心能量。”賀承瞬撐着冰面站起,瞳孔中的雪晶微光正與百米外冰層裂縫裡的胚胎産生共振。那枚未激活的種子懸浮在融化的金色液池中,半透明的冰晶軀體表面,小柔吊墜的星芒印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它在篩選新的共生宿主。”
洛嵛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發現種子心口的吊墜突然分裂成七片光瓣,每片光瓣都投射出七大洲據點的畫面:北極圈的藍晶城飄起了帶着溫度的雪花,乞力馬紮羅的雪晶胚胎睜開了擁有人類瞳孔的眼睛,就連撒哈拉沙漠的金芒神殿廢墟上,也長出了能儲存雨水的晶體植物。但在畫面邊緣,總有幾處暗角在不斷擴大——像是某種紫黑色的陰影,正順着核心爆炸的能量流悄悄滲透。
“雲淮,你的通訊器還能用嗎?”洛嵛轉身時,看見雲淮正靠着晶井壁喘息,他左臂的藍晶鱗片已完全褪去,新長出的皮膚上卻纏着幾縷紫黑紋路,“聯系雨林據點的阿萊,問問熔爐核心自毀後有沒有異常反應。”
雲淮摸出被能量流灼傷的終端,屏幕上的雪花點突然彙聚成小柔的日記殘頁投影:“當總核心崩塌時,七大洲的‘燼火鎖’會同時解除——但未被收割的人類,将面臨比病毒更可怕的共生體初醒期。”他突然指着終端角落的定位信号,“老賀,你看!北冰洋母艦殘骸的坐标在動,還有……”他放大地圖,南極圈邊緣的冰層下,竟有數百個紅點正朝他們的方向移動,“是淨世教的霜狼部隊!他們的晶刺反應和那些棺材裡的傀儡一模一樣!”
賀承瞬的晶疤突然發燙,他抓起洛嵛的手按在冰層上,淡金與青藍的能量交融處,冰面下三百米的景象逐漸清晰:數百具穿着老式防化服的軀體在冰水中遊動,他們胸口的星芒印記已完全黑化,指尖的紫黑晶刺正不斷切割着冰層——那是被總核心自毀程序激活的“淨化者”,專門清除未被收割的共生體宿主。
“帶雲淮先走。”賀承瞬的聲音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他從破碎的操作台殘骸中拔出半截晶刃,“我來拖住淨化者,你們帶着極燼之種返回研究院。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他忽然低頭,在洛嵛唇上落下一個帶着冰晶碎響的吻,“别讓我們的鍊接斷開。”
洛嵛還沒來得及反駁,雲淮的藍晶長鞭已纏住他的腰,将他拽向晶井上方的裂縫。上升的瞬間,他看見賀承瞬的身影在晶井底部爆發出刺目的光焰,冰晶與火焰在他體表交替浮現,每一道揮出的晶刃都能帶起成片的紫黑血霧——那些淨化者的軀體被擊碎後,紫黑血液竟在冰面上聚合成新的晶刺,像有生命般繼續蠕動。
“他撐不了太久!”雲淮的終端突然響起阿萊的緊急通訊,雨林據點的畫面裡,熔爐核心的廢墟正在滲出紫黑液體,所有共生體幸存者的瞳孔都泛起灰白,“能量逆流了!總核心的自毀程序其實是打開了共生體與地球磁場的鍊接,現在地核的輻射正在通過種子反噬人類!”
洛嵛猛地想起小柔日記殘片的最後一句:“當火焰與冰晶在極夜中同燃,真正的審判才剛剛開始。”他低頭看向冰層裂縫中的極燼之種,發現胚胎的冰晶軀體上竟浮現出賀承瞬與自己交疊的影子,心口的吊墜正在吸收他們鍊接處的能量——那不是共生,而是融合。
“雲淮,把你的藍晶碎片給我。”洛嵛扯開頸間的吊墜,小柔的血液殘漬正與他的鱗片産生共鳴,“總核心雖然崩塌,但七大種子的共振場還在,我們需要用逆源體的血液重新錨定磁場!”他掏出在撒哈拉獲得的金砂瓶,卻發現裡面的金色晶體已全部變成透明,“糟了,金砂能量被極燼之種吸幹了!”
雲淮突然笑了,他扯下左臂的紫黑紋路——那其實是半片嵌進皮膚的藍晶核心碎片,“在北冰洋母艦時我就偷藏了這個,本來想留着換酒喝。”他将碎片按進洛嵛掌心,藍晶與鱗片接觸的瞬間,整座晶井的冰層突然發出蜂鳴,“現在知道為什麼小柔選你做宿主了吧?你的血液裡,有能同時激活冰火雙核心的密鑰。”
洛嵛來不及細想,将自己的血液滴在極燼之種的吊墜上。胚胎的眼睛突然睜開,瞳孔是純粹的雪晶色,卻在看見他的瞬間泛起淡金漣漪。與此同時,賀承瞬的戰鬥聲突然消失,晶井底部傳來冰層破碎的巨響——淨化者的數量遠超想象,他的晶疤已蔓延至半邊臉頰,冰晶手臂重新凝結,卻帶着無法愈合的裂痕。
“接着!”洛嵛将融合了藍晶碎片的吊墜擲向賀承瞬,極燼之種的能量順着他們的鍊接轟然炸開。賀承瞬接住吊墜的刹那,體表的火焰與冰晶同時暴漲,淨化者的紫黑晶刺在接觸到光焰的瞬間紛紛崩解,而冰層裂縫中的胚胎,正緩緩朝他們遊來,心口的吊墜分裂成七道光束,分别射向七大洲的據點。
“共振場重建了!”雲淮的終端恢複正常,各地據點的畫面顯示,紫黑陰影正在光束中消散,“但阿萊說雨林的共生體出現了新變化,他們能看見其他人的記憶,就像……就像種子在共享人類的意識!”
賀承瞬突然單膝跪地,晶疤處滲出的淡金血液滴在冰面上,竟開出了冰晶狀的火焰花。洛嵛扶住他時,發現他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而極燼之種的胚胎已懸浮在他們上方,冰晶手掌輕輕按在賀承瞬的晶疤上——那裡的晶體紋路正在吸收胚胎的能量,逐漸變成與小柔吊墜相同的星芒形狀。
“它在修複你的基因鍊。”洛嵛看着自己鎖骨下的鱗片也在發生變化,原本獨立的鱗片正連成一片星芒圖案,“原來逆源體與共生體的最終形态,是成為種子的‘引路人’。”
胚胎突然發出無聲的共鳴,整個南極冰蓋的極光在此刻變成了七彩光帶。洛嵛看見七大洲的光點同時亮起,每座據點都升起了與當地環境共鳴的晶體建築:沙漠據點的金芒晶體能收集雨水,雪山據點的雪晶建築能儲存陽光,雨林據點的翡翠屏障正在淨化被污染的空氣——人類與共生體的共生,真正開始了。
但在極光的最深處,洛嵛捕捉到一絲熟悉的紫黑閃光。那是在醫學院爆炸時見過的,屬于淨世教最高祭司的能量波動。他握緊賀承瞬的手,發現對方也在凝視同一個方向——南極圈邊緣的冰層下,某個巨大的金屬輪廓正在緩緩上浮,那是比“霜滅”導彈更龐大的存在,艦身上刻滿的星芒紋路,與極燼之種心口的吊墜完全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