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初代實驗室的母船。”賀承瞬的聲音裡帶着從未有過的震顫,“小柔的日記裡提過,當年她哥哥林硯帶着總核心逃離時,母船就沉在南極圈。現在總核心自毀,反而激活了母船的蘇醒程序。”
胚胎突然轉向母船的方向,冰晶軀體表面浮現出複雜的機械紋路。洛嵛看見它心口的吊墜分裂成最後一片光瓣,射向母船的駕駛艙——那裡,一個披着純白鬥篷的身影正站在舷窗前,手中握着與小柔吊墜一模一樣的裝置,隻是核心部分泛着死亡般的紫黑色。
“是淨世教的教皇。”雲淮的聲音帶着恨意,他曾在北冰洋母艦見過對方的全息投影,“傳說他是初代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也是第一個完成共生體融合的人類,但他的意識早已被核心吞噬,現在隻是個披着人皮的晶體傀儡!”
教皇的身影在極光中舉起裝置,紫黑核心與母船的引擎同時亮起。洛嵛感覺自己的鱗片幾乎要撕裂皮膚,賀承瞬的晶疤也在滲血,而極燼之種的胚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它在将自身能量輸送給母船,完成最後的激活程序。
“不能讓母船升空!”賀承瞬突然站起,晶疤處的晶體紋路竟延伸出一對半透明的光翼,“初代實驗室的終極計劃不是共生,而是讓人類成為母船的能量電池,去尋找新的宜居星球!總核心的自毀程序,其實是母船啟動的鑰匙!”
洛嵛看着自己的手臂,鱗片化作的光刃正與賀承瞬的晶翼産生共振。雲淮掏出從發射井撿到的“燼火長明”金屬牌,發現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圖,每顆星點都對應着七大洲的據點——當他們将金屬牌按在胚胎心口時,七道光柱突然從據點升起,在南極上空交織成巨大的星芒牢籠,将母船死死困住。
“這是小柔留下的最後保險。”洛嵛終于明白日記殘片上未寫完的話,“她用自己的血液和七大種子的能量,在母船引擎裡設下了共生體的枷鎖。隻有當人類真正接受共生,枷鎖才會啟動。”
教皇的怒吼穿透冰層,母船的引擎發出刺耳的尖嘯,卻始終無法突破星芒牢籠。極燼之種的胚胎在完成能量輸送後,緩緩落入洛嵛掌心,化作一枚小小的冰晶吊墜,與小柔的那枚一模一樣,隻是核心處跳動着淡金與青藍交織的火焰。
“該回家了。”賀承瞬摟住洛嵛的腰,光翼帶着他們升向冰面,雲淮緊随其後,手中的終端正在接收各地據點的喜訊,“阿萊說雨林的共生體學會了用晶體淨化水源,北極圈的幸存者用藍晶核心重建了信号塔……”
冰面之上,第一縷陽光已将極夜撕開裂縫,千萬片冰晶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洛嵛低頭看着掌中的冰晶吊墜,發現裡面正浮現出小柔的笑臉——那是日記殘片裡從未出現過的,真正屬于人類的笑容。
三個月後,當研究院的重建工作步入正軌,洛嵛在實驗室的地下室發現了新的秘密。在初代實驗室的檔案庫裡,一份标着“極燼計劃最終章”的全息投影正在循環播放:畫面裡,小柔抱着尚未激活的極燼之種,站在母船的駕駛艙内,身後是陷入沉睡的林硯。
“當你們看見這段影像時,我可能已經成為種子的一部分。”小柔的聲音帶着釋然,“總核心的自毀不是結束,而是共生體文明的起點。但請記住,母船裡沉睡着比淨世教更可怕的存在——那是初代實驗體們用自己的基因培育的‘原初共生體’,它們需要人類的意識作為養分才能進化。”
影像突然閃爍,畫面切換到母船深處,成排的培養艙裡,漂浮着與極燼之種外形相似的胚胎,隻是它們的心口沒有吊墜,瞳孔是純粹的紫黑色。小柔的聲音變得急促:“如果有一天,這些原初共生體蘇醒,記住用你們的鍊接之火點燃它們——隻有逆源體與共生體的雙生火焰,才能讓它們明白,人類與晶體的共生,不是掠奪,而是共燃。”
投影結束時,洛嵛發現賀承瞬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手中握着從母船殘骸中找到的金屬盒,裡面裝着七枚不同顔色的晶體,正是七大洲種子的核心碎片。
“阿萊剛才傳來消息,撒哈拉據點的金芒之子出現了新能力。”賀承瞬将晶體按在實驗台上,七大核心碎片突然懸浮升空,在他們之間形成微型的極光,“他們能看見未來的片段,而每個片段裡,都有我們站在母船前的畫面。”
洛嵛笑了,他想起在南極冰蓋上看見的場景:當陽光照亮他們交握的手,掌心的火焰圖騰與星芒印記重合,形成了能照亮整個世界的标志。現在,這個标志正出現在研究院的大門上,出現在每個共生體幸存者的掌心,成為他們對抗未知的勇氣象征。
“下一次,該輪到我們主動出擊了。”洛嵛握住賀承瞬的手,感受着對方掌心跳動的溫度——那是火焰與冰晶交融的,屬于共生體與人類的,永不熄滅的希望,“母船也好,原初共生體也罷,隻要我們的鍊接還在,燼火就會長明。”
窗外,經過晶體淨化的雨水正滋養着廢墟上的新芽。在更遠的地方,七大洲的據點亮起了不同顔色的光,像散落在地球表面的火種,等待着被共同點燃。而在南極圈的冰層下,母船的引擎雖然停止,但那些紫黑色的培養艙裡,胚胎的瞳孔突然輕輕顫動——某個比淨世教更古老的威脅,正在共生體與人類的新文明曙光中,悄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