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頂樓的觀測塔在晶核能源的驅動下緩緩旋轉,洛嵛望着全息星圖上閃爍的七大光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鎖骨下的星芒鱗片——三個月前在南極冰蓋形成的共生印記,此刻正随着撒哈拉據點的金芒波動而發燙。
“阿萊的通訊又斷了。”賀承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中的終端映出雨林據點的雪花屏,本該翠綠的晶體屏障邊緣,隐約纏繞着幾縷紫黑霧霭,“從昨天開始,所有據點的核心鍊接都出現了0.3秒的同步卡頓,就像……”
“就像地球磁場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洛嵛轉身,看見賀承瞬心口的晶疤正滲出極細的光絲,與自己鱗片的星芒形成微弱共振。這種現象始于三天前,當他們在實驗室重組七大核心碎片時,母船殘骸所在的南極冰層下,突然傳來堪比核爆的能量脈沖。
雲淮的腳步聲從螺旋梯傳來,他左臂的藍晶義肢在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雨林共生體用翡翠核心為他特制的義肢,指尖還能凝聚出比從前更鋒利的晶刺。“剛接到撒哈拉據點的緊急信号,”他甩了甩終端,屏幕上跳出金芒之子的求援影像,“他們的先知者看見沙漠中央出現了會吞噬光熱的‘暗晶沙暴’,所有金砂植物正在枯萎。”
賀承瞬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與洛嵛對視的瞬間,兩人同時想起小柔全息影像裡的警告:原初共生體需要人類的意識作為養分。撒哈拉的金芒種子是七大種子中最依賴光熱能量的,若暗晶沙暴吞噬光能,相當于切斷了當地共生體的“口糧”。
“準備躍遷艙,我們半小時後出發。”洛嵛扯下實驗服,鱗片在領口處折射出虹光,“雲淮,你留在研究院監控母船坐标,阿萊那邊我總覺得不對勁——雨林的翡翠核心裡,好像藏着初代實驗室的次級核心。”
躍遷艙的藍光掠過極地冰層時,洛嵛透過舷窗看見南極圈方向閃過紫黑光芒。賀承瞬的晶疤突然劇烈發燙,他按住太陽穴,腦海中浮現出碎片化的畫面:母船深處的培養艙玻璃上,凝結着與人類眼淚成分相同的液體,某個紫黑胚胎的指尖劃過玻璃,留下的卻是洛嵛的名字。
“是共生體鍊接的共享記憶。”洛嵛握住他的手,自己的鱗片也在傳遞着詭異的冷感,“那些原初共生體……好像能感知到我們的存在,甚至在模仿人類的情感。”
撒哈拉沙漠邊緣的金芒據點已被暗晶沙暴包圍,直徑千米的沙牆在陽光下呈現出詭異的半透明狀,每一粒沙子都嵌着紫黑晶核。洛嵛剛踏出躍遷艙,就被撲面而來的寒流凍得打顫——這不該出現在沙漠的低溫,正以據點為中心瘋狂吸收熱量。
“洛先生!”金芒之子的首領卡瑪踉跄着跑來,他胸口的星芒印記此刻泛着灰敗,“先知者說,沙暴中心有東西在‘吃’太陽,我們的金砂核心正在被轉化成……”他突然指着洛嵛的鱗片,瞳孔裡映出紫黑紋路,“就像您身上的印記在逆向生長!”
賀承瞬的晶刃驟然凝結,他劈開迎面而來的暗晶沙粒,發現這些晶體内部竟封存着人類的記憶殘片——是七年前醫學院爆炸時,某個學生在火場中的絕望。“它們在吞噬人類的負面情緒!”他大喊着将洛嵛拽到身後,晶刃劃出的淡金火牆與暗晶沙暴碰撞,激起成片的記憶殘影,“原初共生體在通過負面情緒覺醒!”
洛嵛突然福至心靈,他扯開領口,将星芒鱗片貼近金芒據點的核心石柱。當兩種能量接觸的瞬間,石柱表面浮現出小柔的全息投影,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畫面:初代實驗室的培養艙裡,小柔正将自己的血液注入原初胚胎,每一滴血都在胚胎心口烙下星芒印記。
“這是共生體的認主程序!”洛嵛看着自己的鱗片與石柱共鳴,暗晶沙暴的侵蝕速度明顯減緩,“原初共生體雖然以意識為食,但小柔在它們基因裡刻下了‘隻能吸收經過宿主允許的記憶’的枷鎖。”
賀承瞬趁機将七大核心碎片抛向沙暴中心,七道不同顔色的光帶交織成網,暗晶沙粒在光網中紛紛崩解,露出沙暴中心懸浮的巨型培養艙——正是母船裡出現過的原初共生體胚胎。它的紫黑軀體表面布滿人類面孔的浮雕,每一張嘴都在無聲地呐喊,心口處,本該是星芒印記的位置,卻嵌着半截染血的實驗室工牌。
“那是……林硯的工牌。”賀承瞬的聲音發顫,他想起在南極神殿看見的林硯屍體,心口同樣有這樣的灼傷痕迹,“原初共生體的第一任宿主,是初代逆源體實驗體!”
培養艙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胚胎的紫黑瞳孔轉向洛嵛,心口的工牌碎片竟開始吸收他鱗片的光芒。洛嵛感覺有無數冰涼的觸手在觸碰自己的記憶,童年在孤兒院的雪夜、醫學院解剖室的消毒水氣味、還有第一次在血色黎明中看見賀承瞬的場景,正不受控地湧向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