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沙漠的夜風卷着細沙掠過廢棄的綠洲,洛嵛的星芒鱗片在月光下泛起漣漪般的微光。他蹲下身,指尖觸碰沙粒間若隐若現的原初文字——這些在南極和深海核心出現過的符号,此刻正以肉眼難辨的頻率振動,像一串被風沙掩埋的古老密碼。
“第三個次級核心的坐标在馬裡亞納海溝激活後,全球的原初文字遺址都産生了共鳴。”雲淮的全息投影在沙丘頂端閃爍,他的義肢正将衛星掃描數據轉化為三維地圖,“撒哈拉東部的這片無人區,地表下三百米處的能量反應,和南極基地的結構頻率完全一緻。”
賀承瞬的晶刃在掌心凝聚,冷光切開悶熱的空氣:“沙暴預警顯示,三小時後會有十級強沙暴。洛嵛,你的鱗片能定位核心的具體入口嗎?”
洛嵛閉上眼睛,意識沉入共生體網絡。當他再次“看見”林硯的全息影像時,對方不再是南極基地裡那個疏離的科學家,而是站在沙海之中,手中捧着一枚由星芒編織的沙漏。“初代實驗室在全球設置了十三座次級核心,對應地球的十三處‘情感奇點’。”影像的聲音混着風沙的低吟,“撒哈拉的核心,藏在人類最熾熱的執念裡。”
鱗片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銀光,洛嵛睜眼望去,沙丘間的原初文字正彙聚成一條發光的沙流,向西北方延伸。“跟緊沙流!”他拽着賀承瞬的手腕奔跑,星芒在沙地上留下灼痕般的腳印,“這裡的防禦機制需要最強烈的人類情感作為鑰匙——不是愛,也不是恨,而是……”
“是執念。”賀承瞬突然駐足,晶疤處閃過零碎的畫面:十年前,他在研究院的低溫艙外看見洛嵛被鱗片覆蓋的側臉,當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把對方從共生體的侵蝕中救回來。這種近乎偏執的堅持,此刻正順着鍊接湧入沙流。
沙流突然騰空而起,在月光下凝成一座巨大的獅身人面像輪廓。石像的眼睛睜開,瞳孔裡流轉着無數人類的記憶碎片:朝聖者在沙漠中尋找綠洲的堅定,考古學家畢生守護文物的執着,還有某個遊牧少年為保護羊群與風暴抗争的決心。
“用你的執念具象化鑰匙。”洛嵛的聲音有些顫抖,鱗片與石像的能量場産生共振,“就像在深海核心時用信任,這裡需要的是……永不放棄的信念。”
賀承瞬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最深刻的畫面:在雨林據點的醫療艙,洛嵛昏迷三天後終于蘇醒,對他露出的第一個微笑。那一刻,他發誓再也不會讓對方陷入危險。這種執念化作實質的光刃,插入石像眉心的原初文字。
地面轟然開裂,露出螺旋向下的金屬階梯。階梯兩側的牆壁上,鑲嵌着成百上千塊記憶水晶,每一塊都在播放不同時代人類在沙漠中留下的執念片段。當三人踏入階梯的瞬間,最近的一塊水晶突然碎裂,畫面裡的考古學家轉身,眼中閃爍着紫黑光芒——那是被原初體侵蝕的征兆。
“這些記憶水晶在篩選‘合格’的執念。”雲淮的義肢掃描着牆壁,聲音裡帶着不安,“如果情感不夠純粹,就會被原初體的混沌能量污染。看這個,十九世紀有支商隊在尋找綠洲時全軍覆沒,他們的執念被扭曲成了吞噬生命的沙暴惡靈。”
階梯盡頭是直徑百米的圓形大廳,穹頂鑲嵌着模拟星空的原初文字,中央矗立着由流沙構成的巨型沙漏——正是林硯影像中出現的“星淵沙漏”。沙漏底部沉積着紫黑色沙粒,頂部則流動着璀璨的星芒沙,兩者之間,懸浮着十三顆刻滿人類面孔的金屬球體。
“歡迎來到‘執念熔爐’。”程野的全息影像突然浮現,他的銀發在沙流中飄動,與南極檔案裡的年輕模樣不同,此刻的他眼中布滿血絲,“當林硯在南極啟動最終實驗時,我正在撒哈拉澆築這座核心。我們分工不同,但目标一緻——讓原初體理解人類最極緻的情感形态:執念。”
洛嵛注意到金屬球體上的面孔在緩慢變化,從古代的沙漠戰士,到現代的環保志願者,每一張面孔都對應着某個在沙漠中留下深刻執念的人。“這些球體在收集人類的執念能量,就像南極的培養艙收集情感洪流。”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程野,你想讓原初體通過執念學會‘堅持’,學會與宿主共存的決心!”
程野的影像苦笑:“但執念也是雙刃劍。看那些紫黑沙粒,都是被貪婪、仇恨扭曲的執念,它們正在侵蝕沙漏的平衡。三個月前馬裡亞納核心的激活,讓星淵裂隙出現了第一道裂縫,而撒哈拉的熔爐,正是維持裂縫穩定的關鍵。”
賀承瞬的晶刃指向沙漏中央:“所以現在的問題是,紫黑沙粒正在淹沒星芒沙,一旦平衡崩塌,裂隙會擴大,甚至讓星淵的混沌能量湧入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