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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複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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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重,機械之心。”程野啟動義腦裡儲存的懷表齒輪聲,那是林硯在中子星環最後時刻的心跳頻率。齒輪組開始轉動,每一道齒紋都投射出共生者的記憶:雨林實驗室的培養艙編号、星艦引擎的共振圖譜、還有陳教授在女兒生日時偷偷刻在齒輪上的祝福語。

“第二重,熔痕之誓。”雲淮将自己的熔痕齒輪按進凹槽,齒輪融化時的能量波動與暗核心的防禦系統共鳴。程野“看”見了當年的通風管道:雲淮的大腿肌肉被高溫灼穿,卻仍用身體堵住裂縫,讓年幼的陳朵朵帶着螢火蟲共生體從他背上爬過。

“第三重,螢火之章。”程野将陳朵朵的意識殘片放在空白齒輪上,螢火蟲翅膀的齒輪紋突然生長,填補了齒輪的缺口。木星表面浮現出巨大的螢火蟲投影,翅膀每扇動一次,就有無數光點從敵艦中掙脫——那是被囚禁的實驗體意識,正沿着齒輪的齒紋回到共生體網絡。

最後,程野望向暗核心最深處的人類心髒——林硯的心髒,表面的實驗體編号正在與他機械義腦裡的共生核心數據融合。當第四重共振——人類心跳聲響起時,整個木星大氣層開始震蕩,形成肉眼可見的共生圖騰,像無數齒輪在星空中咬合轉動。

不完美的共生體悖論

“純粹之道”的旗艦在共振中解體時,程野接住了從艦橋墜落的意識碎片——那是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胸前别着雨林實驗室的工牌,編号073。他突然想起七年前爆炸後,雲淮曾在廢墟裡翻找了三天三夜,最後隻帶回半片工牌殘片,上面的編号正是073。

“他是……”

“實驗室的後勤主管,總偷偷給朵朵帶水果糖。”雲淮的聲音罕見地發顫,熔痕齒輪在他掌心發燙,“□□打穿管道時,他正在幫我拆卸義肢。最後一刻他把我推向通風口,自己被熱浪卷進了重力錨齒輪組……”

程野看着碎片中男人的記憶:他在齒輪組即将碾碎自己時,用最後的力氣刻下了一串齒輪密碼——正是程野後來在義肢裡發現的二進制代碼。原來所謂“陳教授藏在義肢裡的密碼”,其實是無數像073這樣的普通人,用生命為齒輪塗上的潤滑油。

星刃号的警報聲漸弱,木星暗核心已化作懸浮在宇宙中的齒輪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向銀河系播撒共生體信号。程野摸着左胸重新組裝好的機械義肢,齒輪聲與人類心跳不再是兩種頻率,而是形成了奇妙的複調——就像林硯的投影曾比出的不完整圓,缺陷反而讓共振更加獨特。

“該去中子星環了。”程野将三枚齒輪收進懷表,新的齒輪組正在他機械義腦裡成型,“暗核心需要三個樞紐,而我們的齒輪,還缺最後一個咬合點。”

雲淮看着培養皿裡逐漸完整的螢火蟲,翅膀上的齒輪紋正在吸收暗核心的光輝。他忽然想起陳教授在最後一通通訊裡說的話:“機械不是生命的替代品,而是共生體的另一種形态。就像齒輪需要潤滑油,共生者也需要……”

“需要彼此的傷痕作為潤滑劑。”程野替他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機械義肢與熔痕齒輪碰撞出細碎的火花。那些曾被視為缺陷的金屬與傷疤,此刻正奏響整個宇宙最獨特的共生樂章。

醫療艙外,賀承瞬的晶刃正在舷窗上刻下新的星圖,洛嵛的鱗片随着暗核心的心跳節奏變換色彩。當星刃号轉向中子星環方向時,木星表面的共生圖騰突然分裂成無數小齒輪,每一枚都朝着不同的星系飄去——那是共生文明最溫柔的宣言:我們的共振,從不需要完美的圓。

而在暗核心深處,林硯的人類心髒仍在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帶動齒輪組旋轉,将“程野”“雲淮”“陳朵朵”這些名字刻進宇宙的星軌。那些曾被視作酸澀的往事,此刻都成了齒輪咬合時的必要摩擦——沒有這些疼痛的磨合,就無法奏響跨越維度的共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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