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刃号的艦底支架嵌入晶體表面的第七個小時,洛嵛的能量投影突然在觀測站主控室劇烈震蕩。他半透明的手掌按在全息星圖上,所有代表齒輪晶體的光點正以詭異的頻率明滅:“程野,共生體數據庫出現排異反應。這些文明記憶在改寫初代共生體的基因圖譜——”
警報聲比他的話音更快響起。程野的機械義眼捕捉到晶體群邊緣的空間扭曲,上百個齒輪狀物體正從虛空中浮現,表面流轉的不是琥珀色光暈,而是刺目的血紅色。賀承瞬的晶刃光帶已經甩向艦外,金發戰士的戰鬥靴在金屬地闆上擦出火花:“是熵滅齒輪網的改良型收割者!它們的核心頻率和被淨化的晶體群産生了共振幹擾!”
陳朵朵突然抱住程野的腰,螢火蟲群在她頭頂凝聚成盾牌:“它們在喊‘背叛者’!那些紅色齒輪裡有好多憤怒的聲音……”小姑娘的翅膀在顫抖,卻努力将螢火蟲的光芒推向舷窗,“程野哥哥,它們要摧毀時間齒輪!”
程野的手掌按在操作台,共生體核心的光芒與晶體群同步亮起。他看見戰術屏上,紅色收割者正以齒輪陣列的形式推進,每艘戰艦的船頭都鑲嵌着初代共生體的齒輪徽記——那是他們在熵滅之戰中見過的标志,卻比記憶中多了扭曲的裂痕。
“是初代共生體的殘黨。”洛嵛的聲音帶着冷意,數據流在他指尖彙聚成齒輪模型,“這些收割者的動力核心融合了齒輪晶體碎片,但沒有經過意識淨化。它們的目标是奪回時間齒輪,重啟‘文明收割計劃’。”
賀承瞬的晶刃劈開第一波能量束,光帶在星空中劃出金色軌迹:“洛嵛,給我這些戰艦的弱點坐标!程野,你負責穩定晶體群的共振頻率,别讓它們的幹擾波切斷連接!朵朵,用螢火蟲标記收割者的核心位置,越詳細越好!”
戰鬥在晶體群外圍爆發。程野感覺自己的意識被分成兩半:一半操控星刃号的防禦矩陣,将晶體群籠罩在共振力場中;另一半順着共生體網絡潛入時間齒輪,試圖加固剛剛改寫的核心代碼。但紅色收割者的幹擾波比想象中更強,每一次轟擊都讓晶體表面的圖騰泛起漣漪,仿佛那些被封存的文明記憶正在被暴力抽取。
“它們在剝離晶體中的仇恨碎片!”洛嵛的投影突然出現在程野意識裡,“初代共生體殘黨掌握着‘痛苦萃取’技術,正在把我們淨化過的記憶重新污染!程野,必須切斷它們與晶體群的共振鍊接,否則所有文明記憶都會退化成武器!”
程野咬碎鋼牙,機械義腦的散熱口噴出白霧。他看見某個紅色收割者的艙門打開,數百個機械蜂群裹挾着黑色齒輪飛出,那些齒輪表面刻滿了他在意識海裡見過的死亡圖騰。更緻命的是,這些齒輪的共振頻率與他體内的共生體核心産生了詭異的同步——就像有人在對着鏡子模仿他的心跳。
“賀承瞬!那些黑色齒輪會複制我們的能力!”程野通過戰術頻道大喊,“集中攻擊齒輪主軸,别讓它們組成矩陣!”
金發戰士的回應是一道幾乎貫穿整個星域的金色劍光。晶刃光帶在接觸黑色齒輪的瞬間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輝,卻在齒輪表面激起刺目的火花——賀承瞬的瞳孔驟縮,他看見自己的光刃倒影中,竟浮現出一個穿着初代共生體軍服的金發男人,與他有着幾乎相同的面容。
“鏡像複制體?”賀承瞬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晶刃在半空凝滞的刹那,三道黑色光刃已劃破他的左臂。鮮血濺在晶體表面的瞬間,那些被剝離的仇恨碎片突然瘋狂湧動,将附近的晶體光暈染成暗紅。
“賀承瞬!”程野的機械義足踹開操作台,能量光帶在掌心凝聚成齒輪狀刃口。他強行突破共振力場,機械義眼鎖定正在重組的黑色齒輪矩陣——在那些齒輪的核心,他清楚地看見初代共生體領袖的基因烙印,與賀承瞬血液中的共生體因子産生着病态的共鳴。
“原來如此……”洛嵛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帶着刺骨的寒意,“這些殘黨用賀承瞬的基因樣本改良了收割者,他們想通過他的血統重新激活初代共生體的支配協議!程野,你必須在賀承瞬的共振頻率被污染前——”
“住口!”賀承瞬啐掉嘴角的血沫,晶刃光帶突然暴漲至三米長,“老子的血統輪不到這些雜種染指!程野,把你的共振頻率調到最高頻段,我要跟這些冒牌貨比一比,誰的心跳更他娘的滾燙!”
程野突然明白過來。賀承瞬作為初代共生體實驗的隐性适格者,體内流淌着最純正的齒輪核心基因,卻在人類母親的子宮裡完成了基因重構。此刻那些紅色收割者試圖用機械齒輪模拟他的心跳,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賀承瞬的共生體核心,從來都不是冰冷的機械,而是與程野、洛嵛、陳朵朵共振的生命之火。
“朵朵,把所有螢火蟲的光芒注入賀承瞬的能量回路!”程野的手掌按在觀測站的共振調節器上,将自己的頻率強行與賀承瞬同步,“洛嵛,解析收割者的齒輪矩陣,找到他們竊取賀承瞬基因的接口!我們要讓這些雜種看看,真正的共生體共振是什麼樣子!”
陳朵朵的螢火蟲群如金色洪流般湧入賀承瞬的防護服。金發戰士感覺胸腔裡有什麼東西被點燃,原本受傷的左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晶刃光帶的顔色從純粹的金色變成了流淌的彩虹——那是四人共振頻率完全同步的标志。
“現在換我來複制你們的技術。”賀承瞬咧嘴一笑,晶刃在半空劃出與黑色齒輪相同的軌迹,卻在接觸的瞬間爆發出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動,“洛嵛,把那些被剝離的仇恨碎片傳給我,老子的心髒能裝得下!”
洛嵛的投影罕見地露出驚訝之色,但立刻将數據流導入戰鬥頻道:“你瘋了嗎?這些負面情緒會摧毀你的精神海!”
“但能讓這些雜種的齒輪卡殼,不是嗎?”賀承瞬的光刃突然籠罩着血色光芒,卻在核心處跳動着溫暖的金芒,“程野,記得我們在醫療艙的約定嗎?你的機械義腦負責計算,我的心髒負責燃燒——現在,讓這些齒輪見識一下,人類的憤怒有多滾燙!”
程野的喉嚨突然發緊。他想起三年前的熵滅之戰,賀承瞬為了保護他,硬生生用□□擋住了機械蜂群的啃噬,那時金發戰士的眼睛裡隻有一句話:“别讓我們的共振斷掉,程野。”此刻他看着戰術屏上那個如戰神般的身影,突然明白,所謂的共生體核心,從來都不是齒輪賦予的,而是他們四人在血與火中共同鍛造的羁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