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題為拟長恨歌的詩閃爍着微微金光,詩歌仿唐朝香山居士的長恨歌,原講述唐明皇李隆基與楊貴妃的悲劇愛情,這首題為拟長恨歌則是……薛寶钗讀其描述,見原文如下:
聞道蓬萊有仙山,天地虛無缥缈間。
揚州黛山林子洞,中有風流是鼠仙。
寶钗看到這兩句,有些好笑地道:“常言東方雲海無邊無際,空濛浩蕩,那裡的群仙時隐時現,每日遨遊在清澈的天空上,那神仙住得的蓬萊仙境,卻是真實存在,反倒這有名有姓的黛山林子洞,我竟聞所未聞。”
天下名山,除王母娘娘所住昆侖山外,海島中有三座名山:一名蓬萊,二名方丈,三名瀛洲,皆是虛無難尋。
這蓬萊山便是詩中所提,再譬如這瀛洲,那些航海的人談起瀛洲,都道大海煙波渺茫,瀛洲實在難以找到。
《史記》中曾言此三山乃神仙聚集之處。後來的《拾遺記》同《博物志》極言其中珍寶之盛,景緻之佳。
杏花仙子看到是這首詩,不由笑了笑,對寶钗笑道:“恰是如此,昨兒不知怎的,飄來了這首詩,妹子方才又見有一玉石牌坊,上書仙機,近日來常發光芒,與魁星遙遙相映,大約這兆應在玉石牌坊之内。”她一面說,一面遙遙望了過去,忽見一窈窕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現。
妾是靈河绛珠仙,與君相聚不知年。
因君熾心下凡塵,願還淚債續舊緣。
許是绛珠妹子的生魂,绛珠眼角含淚,雙手捧着心口,口裡呢喃着什麼。
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
杏花仙子暗暗忖道:“看這口型,莫非是在道歉麼?”
寶钗一聽,忙笑道:“聽妹妹這話一說,愚姐倒想去長長見識,想是與這詩有關系呢?
聽寶钗這麼一問,杏花仙子再看時,隻見有一副寫滿诔文的冰鲛縠正挂在湖畔的芙蓉花枝上,已被霞光映染成妖冶的朱紅,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包含着血淚,仿佛憂傷的眼睛。杏花仙子大吓,剛想開口說些什麼。
誰知海棠仙子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冷笑了幾聲,聲音帶些委屈地道:“姐姐何至于此?此碑内寓有仙機,皆旨人間之事,現有仙吏侍者在此把守,須等待百年之後,得遇有緣,方得出現。可将來縱然有緣,我們雖成正果,究系紅粉女兒,即使得睹玉碑人文之盛,其中所記載的,若都是儒生,無一閨中弱女,我輩豈不減色!如何自讨沒趣!何況此時機緣尚早,渺渺茫茫,還未能驟見,故談也無用,姐姐還是莫要去那裡了!”
杏花仙子目光驟然變冷,深深歎了一口氣。
梅花仙子吐舌道:“海棠妹妹說的原不錯,況且那邊野狗大仙衆多,盡是什麼‘中山狼’、‘波斯狗’等,妹子聞得他們都是有眼無珠,不識好人。咱們若去了,到那時被他們狂吠亂咬起來,惹一身臊,那還了得!”
寶钗聽其意,微微笑了笑,隻得罷了。衆仙子繼續看下文寫道:
青蘿缦掩傾城貌,紅裳凝脂白玉簪。
芙蓉瓷面柳煙眉,捧心微颦愁不展。
濃抹胭脂口含丹,風動霧绡雲鬓散。
輕裾半掩露削肩,腰如約素氣幽蘭。
琉璃水滑冰袖寒,蜜醴奇香萦指尖。
嫩寒鎖夢覺春冷,芳氣籠人酒香甜。
飛燕輕盈立金盤,昭陽殿裡恩愛綿。
寶钗指着這句,皺眉道:“此處雖寫美人風流姿容,可文字輕佻至極,敢是男子所作?趙飛燕身姿袅娜,可作掌上舞,昭陽殿又是寵妃合德的寝宮,莫非此詩寫的是趙飛燕、趙合德其中一個麼?”
荼蘼仙子聽她不喜,忙笑道:“姐姐還請接着看。”
眉尖若蹙還非蹙,似凄非凄複年年。
眸中疑有傷心事,芳意潛消淚闌幹。
三生飲恨绛珠仙,生于靈河離恨天。
笑因雨露恩難償,暗随意斷金玉緣。
木石前盟錯中錯,淚濕紅浥鲛绡透。
金玉良姻多磨折,炎涼相認至離索。
湘江舊迹已模糊,語絕凝噎淚難收。
欲箋心事世情薄,千種風情付東流。
無緣頑福前生造,錯認瓦礫作琅玕。
鳳髓香和醉情濃,瑤階風月□□寒。
寶钗忽看到“绛珠”二字,心中了然,隻是酸澀,便沉默不語。
海棠仙子笑着解釋道:“此處便是‘木石’與‘金玉’。”
樓閣高起五雲中,大夢未醒風光塌。
绮羅翻作錦繡灰,豈獨淹留草自春。
秋死翠萎木蕭蕭,夢醒西樓天寒客。
綠媛纖手調素琴,冰弦撥盡曲中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