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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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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夕陽漸漸傾斜,日落的金光已遍布不到靠近牆面的一側,他改變位置,沿着樓房對面的一側,大大方方地踩着路緣石往回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路将甯早就發現了他。路将甯轉身往北走時,就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人尾随他,在經過人流擁擠的超市前,他特意側首冷觑一眼,即刻就注意到了老同學。

此刻,他已從電梯走下,就站在自家樓層的平台上,透過窗子朝下望去。麥望安的平衡能力不是很好,亦或是心中有雜念,他總會無緣無故地從石頭上掉下來,然後再站上去。

他看着麥望安,一直到他消失,這才收回視線。

還沒到家的麥望安怎麼也沒想到路将甯竟是發現他的尾随,隐約感到鼻子不舒服的他在臨近家門時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右眼皮遽然跳動。

他停住,順着狹窄幽長的胡同向前看,那裡擁擠着好些人。

記憶裡,那塊地段裡有他發小的老家,經過這麼些年月,他也忘記他是何時認識得沈從意,不禁開始懷念鬧掰的老友。

他還記得沈從意離開前,那表情是那樣得惝恍,仿佛在怅恨他的不争氣與懦弱無能。

想到這兒,他怅怅然地開門回到了家。

阿嫲就坐在棚子下面剝花生,聽到開門聲的她挑起眼皮,看見孫子悶悶不樂地走來,當即還以為受了誰的欺負,趕忙站起來詢問他。

麥望安搖搖頭,打起精神,讓自己看起來精力暢旺點兒:“沒有,就是有點兒困了。”

“是嗎,”阿嫲笑道,“考試累着了。”

佯裝困倦的麥望安在一屁股坐在馬紮上之後,還不忘記打一個哈欠掩飾一番。他不顧阿嫲的反對,硬是要插手剝花生,一邊工作一邊有意提起一件事情:“嫲嫲,你沒聽見西面有很多人說話的聲音嗎,你知道在幹什麼嗎?”

“早聽見了,”阿嫲佝偻着腰,撿着簸箕裡面的爛果仁,“那小閨女回來要房子呢。”

剝花生的手一頓,麥望安自然連接到前世經曆過的事情。

那一世也如現在阿嫲所說,沈從意的母親在與其父親離婚後,載着孩子回到娘家,不料家裡坐宅的老太太偏心。雖說兒子女兒都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但老太太明顯更疼愛從小到大長在身邊的兒子,便想着把這所老房子繼承給兒子,壓根沒想着親生女兒。

老人總是覺得,嫁出去的女兒就是那潑出去的水,何況在鄉鎮農村,女人離婚回到娘家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來住幾天都覺得老臉無處安置,更不必說來家中讨要這塊房子。

不過沈從意的母親可不是吃素的。她能在發現丈夫出軌後斷然離婚,再從婆家争取到孩子的撫養權,就足以看出是個有實力的女人。

還記得沈從意曾跟他說過,他的母親當年在他的外祖父離世前,曾讨要過遺囑,為的就是讓其說明,這老房子在外祖母去世後,就屬于他母親的财産,絕不讓給他的舅舅一分。

而後來,遺囑生效,母親也就如願以償。

所以真的是沈從意回來了?

麥望安放下手裡的花生,又跑回屋裡放下書包,最後溜出家門,來到鬧事的地方。

在農村,一家出事,鄉親鄰裡多少都揣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态去觀賞一二,很少送出什麼實質性的建議與幫助,偶爾要是看到打架拌嘴的場面,多少也就動嘴勸一勸,或者伸手做個樣子去攔一攔,但主要還是以看戲為主。

麥望安擠入人群,發現不隻是他一個小孩子,還有其他孩子也加入其中,跟着爺爺奶奶圍在沈從意的姥姥家門口。麥望安朝着那敞開的大門朝裡看去,見到一個老太太坐在闆凳上一言不發,低着頭不知在尋思什麼,而她側面站着一個年輕的女人,手裡拿着一張紙,正對着老太太和對面的一對夫婦厲聲解釋着内容。

不難猜測,那對夫婦就是女人的兄弟及其兄弟媳婦,也便是沈從意的舅舅與舅母了。

女人的嗓門很大,麥望安覺得吵,又對這種争執不感興趣,他現在隻想找到沈從意。

突然,他感覺有人在背後戳他兩下,驚得他趕忙讓路,扭頭竟發現是幼齡時的沈從意。

兒時的沈從意是個标準的圓臉,腮兩邊好像是鼓起來的包,那雙眼睛也是像紫葡萄似的又大又黑,在不禁逗的時候會瞪成圓珠,活像個發起來的面包。不過長大以後,那圓臉就消失不見,再也沒有孩子時那般活潑可愛了。

麥望安用二十幾歲的目光去看十歲剛出頭的老朋友,覺得小小的他是如此的俏皮靈動。

他收起複雜難辨的心情,撞見沈從意手裡攥着的辣條,馬上生出逗一逗他的想法:“我要告訴你媽媽,你背着她去買垃圾食品吃。”

麥望安一直記得沈從意的母親對兒子的管教如同他的母親對他一般,是相當嚴格的。

“不行!”沈從意慌了神,朝還在争吵的院子裡緊張地看一眼,皺着眉頭對眼前的陌生孩童再次強調,“不可以,你不許告訴她。”

麥望安在心底暗笑,面上不顯,隻是微微勾起嘴角:“你給我吃一口我就不告訴她。”

沈從意糾結一會兒,最後十分不樂意地拆開零食包裝,讓麥望安取一根,隻能取一根。

麥望安确實隻拿走一根。從他上一世忙着考研之後,他就對各種零食不感興趣了,尤其是在檢查出胃癌後,他每天的飲食很是清淡。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沈從意的視線随着麥望安拿走的那跟辣條而晃動,他不滿意自己的零食跟人分享,他又得不到任何東西。

“麥望安。”麥望安對這個身份已經熟悉透徹,還不忘記給沈從意指明自家大門,“我家就在那裡,你之後常去走動,就認識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想着既然上一世兩人因性格原因鬧得不歡而散,那麼這一世他便努力争取,不再失去這個好朋友,所以他願意重新認識沈從意,并讓沈從意也重新了解自己。

“哦,”男生點點頭,随即又歎氣,“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住在這裡呢,姥姥好像不太喜歡我媽媽,不願意把這房子給她。可明明媽媽和舅舅都是她的孩子啊,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重男輕女。

麥望安沒有告訴他,說了也是半知半懂。

“會住在這裡的,”麥望安想到了之前沈從意說的話,“你媽媽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沈從意的母親是村裡70後唯一一個上過大學的女人,雖然是個不起眼的院校,但當時那個年代,能上過高中就實屬不易,何況是一個新鮮的大學生。她當過老師,因為婚姻辭職,現在就在公司裡做領導,有着很穩定的高收入。

據了解,沈從意的父親與她離婚就是因為總被她壓一頭,無論是學曆還是工作,都讓男人覺得喪失顔面,連帶着婆婆也總認為旁人談起有關家裡的事後先提起女方,好像自己的寶貝兒子完全沒有出息一般。女人的優秀讓他們覺得黯然失色,照不進陽光的地方總是會潮濕招蟲的,腐爛的心中逐漸生出邪惡的念想,沒本事提升自己的男人選擇走上了歪路。

而婆婆也幫着兒子打掩護,讓沈從意的母親蒙在鼓裡十年,最後娘倆又把錯誤怪在她的身上——一個大學生生出的孩子還不如他另一個孩子。男人的學曆雖不比沈從意母親的高,好歹也是個高中生,兩口子在那個年代不算低學曆人士,他那樣說的用意便很明顯了。

已出軌的男人去懷疑沈從意的母親出軌,女方也沒給男人好臉色,甩了他幾巴掌,一同連着其老母臭罵幾頓,當即跟他離婚,一刻都沒有停留。

麥望安想,或許就是因為男人的話,讓女人覺得自己的兒子不能落後他人,便努力催促沈從意學習,勢必要讓他出人頭地,赢個好名聲。

這樣想着,他看沈從意的眼神多出可憐。

沈從意沒注意到麥望安的眼神,他還停留在麥望安上句說的話中。麥望安說其母親厲害是能力上的出衆,絕非其他意思,但沈從意不是重生回來的,他還小,他剛離婚的媽媽大概率是沒有把事情的起因告訴他,隻以為麥望安說的厲害是表面上,譬如現在的吵架。

他鹌鹑似的縮了縮脖子:“我也覺得她很厲害,要是被她看見我吃辣條,我就死了。”

麥望安:“……那你哪兒來的錢?”

“我有攢錢的習慣。媽媽離婚後,我就把小豬砸碎,把裡面的錢全都偷偷拿了出來。”

得虧取走了,否則可便宜了那一家人。

也就是在沈從意吃完辣條,剛把嘴角擦幹淨後,圍繞着看熱鬧的人群出現騷動。麥望安看過去時,那對夫婦剛上車,老太還在跟沈從意的母親較真兒,啟動的車子便揚長而去。

“媽,我哥已經放棄了,你要是再一味執意下去,别怪我到時候把場面弄得難看。”女人冷言冷語道,“當年是我結婚,我哥才能娶上我嫂子,現在我過得不好,誰也别想好。”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老太年邁而布滿褶皺的臉上漸顯紅潤,她嘴角下垂,渾濁的眼睛裡埋怨着女兒的不孝,奈何周圍鄰居都在看着她們,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能落下口舌是非。

她冷硬地道了一句:“既然你爹把房子都給你了,那這房子就是你的!”說完,氣得沒處撒的老太太轉頭回到了這所年歲已久的家。

女人冷漠地目送滄桑的母親離開,在衆人散得差不多的時候,她轉頭直勾勾看向兒子。

“我媽媽看見我了。”沈從意站起,再次局促地擦拭嘴邊,并搖了搖麥望安,讓他替自己把關,“我的嘴邊還有沒有辣條的油漬?”

麥望安随他搖頭:“沒有了,很幹淨。”

“那我走了,”他忐忑道,還不忘記從麥望安的頸側偷看媽媽,“有機會我去找你。”

“好。”麥望安給他讓好路,又親眼看着他跑到親生母親的身邊,跟女人在說着什麼。

女人朝他這邊投來一眼。

未曾離開的麥望安察覺後,用對待長輩的微笑,對不遠處沈從意的媽媽禮貌地打招呼。

冷着臉的女人對他揚起笑,又點點頭。

回到阿嫲家裡,麥望安回想起女人那疏離的一瞥,頓時全身如過電般酥酥麻麻。換作之前,在沈從意離開後,他早跑得無影無蹤了。

——

期中考試當日是周四,所以次日的周五還是要去學校學習,隻不過不同的是老師大都在批閱試卷,偶爾有些課程也會被安排上自習。

自習課上,吵吵嚷嚷,麥望安被無聊的同桌逼迫着玩井字遊戲,輸了好幾把的他頓時消掉繼續玩下去的欲望,同桌見興緻不高的他消極對待,便把他無情踢走,轉頭找了别人。

得到空閑的麥望安第一時間就去看鄰旁正低着頭,不知道在做什麼的路将甯。

路将甯的同桌也是位女生,常紮着一個及腰的高馬尾,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鏡,平時安安靜靜的,不吵不鬧,課餘時間也總喜歡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讀書寫字,很少見她離開教室。

麥望安扭頭時恰好與她對視。正巧,他便對她做口型,怕她看不懂,又加上手勢,指着路将甯,示意她看一下這家夥究竟在幹什麼。

得到指示的女生微微靠近同桌,蹙着眉頭觀察他一會兒,這才看向麥望安:“畫畫。”

麥望安點頭,又對她做口型:“謝謝。”

他剛從那兒收回心思,又尋思着接下來該如何勸說路将甯學習,誰料還沒有頭緒,就被身後突如其來的一腳給硬生生踢斷了思路。

他扭頭看去時,目光掠過的路将甯同樣被這刺耳的聲音給震得放下手中的筆,同他一并朝身後的始作俑者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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