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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學(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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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望安沒說話,但他的沉默已經替他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不僅是現在,從上一世起,他就期望自己是個一目十行且一學就會的、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他也确實做到了一半,那就是在老師眼中他确實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學生,但好字也僅是一半,隻能說他這個人品行好、性格好,卻不能說他學習好、成績好。

因為父母的重視,他深知學習不好是無法在社會上立足的,他以後事業的成功大多數會來源于學曆的紮實。學曆就是一塊敲門磚。現在,他重來一次,在嘗到穩坐第一的甜頭之後,便不想輕易放棄,隻想永遠地、穩固地坐在這裡,對他來說哪怕再辛苦也值得。

可他心中又總覺得不踏實,總覺得這個世界虛構而荒謬,他能停留在這裡,也是因為執念外洩,從而被不知為何物的恙給聽見了罷。

他的執念一直想看看或是成為路将甯。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于是看向路将甯。

“你真的喜歡這個樣子的自己嗎?”

麥望安一愣,心中陡然恐慌——

他在重蹈覆轍。

輕點兒說,他不想再活成上一世,那個除了隻知道學習,旁的一概不知不解的模樣,再往嚴重點兒說的話,他很讨厭上一世的自己。

他應該追求上進,但學習不是這樣學的。

他有點兒害怕再像上一世那樣,坐在課桌前十幾載,懵懵懂懂地研究課業,到頭來培養出一個不合格的自己——在人際關系方面不會合理處理,在學業方面做不到出類拔萃,在事業方面更是一竅不懂,最後身體也撈一身病。

太狼狽了,這不是他想要的樣子。

哪怕他能有一技之長呢?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撥弄着書頁,眼睛直晃晃地盯着滿篇的解析,卻是一字也看不懂了。

路将甯沒有出聲打斷他的冥想,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沈從意的位置。待沈從意回來後,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同桌老僧入定般愣愣地發呆。

他甩着沾滿冷水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向麥望安所在的地方垂眸一看,立馬眼尖地發現他桌子上面的全解。他屏着呼吸湊近,上面的公式他看不懂,再仔細一看,也難怪他看不懂,物理知識哪能是小學生懂的?

“我靠,你竟然偷偷學物理!”他瞪大雙目,努力壓着聲音來表達自己的驚訝之情。

麥望安從深思中蓦然驚回,遲緩地環視四周,接着捂住沈從意的嘴,讓他坐下少說話。

沈從意知道麥望安的意思,再次降低自己的聲音:“你也太用功了吧,你看得懂嗎?”

“看不懂也得看。”說這話的麥望安聲音明顯沒有底氣,并非是他看不懂,而是在思慮自己存在的意義後,他覺得為自己感到羞愧。

沈從意頓時餒了,眉毛下的那雙眼睛一大一小,不僅有丈量的意味,也有抱怨的意思。

“你這麼用功我都趕不上你了,到時候我媽又得對我說你的好,我又得聽她唠叨。”

麥望安理解他的心情。

想當初,他與沈從意一起玩的時候,沈從意的母親就一直喜歡比較孩子。當然,麥望安的母親也不差,兩人在一起就會讨論兒子的學習。雖然兩人的成績相仿,可是作為家長總有理由比較,他們最拿手的方式就是貶低自己的孩子讓别人擡咖,從而為自己臉上貼金。

現在,雖然母親常年在外工作,沈母還沒有與母親常聊在一塊兒,可阿嫲卻是村裡面經常在外閑逛的人,偶爾小聚在一起,尤其是面對老一輩,她就喜歡炫耀寶貝孫子。村裡人哪還能不知道麥望安是個寶貝,從升入五年級腦子就開竅了,在學習方面竄得飛快,可讓為了小孩兒學習而頭疼的家長羨慕得不得了。估計沈從意的母親就是從自家母親口裡得知的這件事情。若是别人家也就算了,偏偏沈從意與麥望安玩兒得最好,卻趕不上麥望安。

“你以後哪裡不會的題就找我嘛,”看得出沈從意的不開心,麥望安抓住他的手腕安慰他道,“或是下一次考試我考得低一點兒。”

“幹嘛,怎麼像是在施舍我?”沈從意把胳膊往上擡起,又趁其不備甩到一旁,“你好好地考你的,我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追你不就行了嗎?”

“隻希望能靠近你點兒,那樣我就不用再聽我媽像一隻蚊子似的在耳邊嗡嗡了……”

麥望安仔細一想,覺得他說的在理兒。

從這天起,麥望安把有關初中的一切放回家中,六年級的教室裡隻有六年級的東西。不需要未雨綢缪,徒增壓力,他接受順其自然。

盡管這樣,他也沒有忘記這是學校,學習貴于一切。他不忘教師囑托,遇見同學不會的知識點則需要互幫互助,努力去提高平均分。

六年級是沒有課間操活動的,他們在大課間通常會齊聚小賣鋪或是圍觀操場,在曬太陽的同時也不忘記觀摩低年級學弟學妹跑操。

這天,心血來潮的宋寄梅與麥望安費近十幾分鐘讨論一道附加題,最終以麥望安的解釋更合理而告終。宋寄梅不服氣,約好明日的大課間時間再找曆年題決一勝負,這才離開。

人走後,麥望安不顧形象地伸出一個大懶腰,側身後發現後桌路将甯不在座位上。

通常來說,路将甯很少課間待在教室,大課間就更不必說,多半是在屋後與無常嬉鬧。

瓦房與後園直接相鄰,不過麥望安看不見園子裡的情況,在裡裡外外,窗戶都被工人用報紙糊住了。麥望安想要确認心中所想,那就得趕着下一節課的上課時間親自跑腿一趟。

初夏,臨近午間,溫度稍低卻沒有初春那般清涼,多少沾着點兒夏天的溫熱。白雲緩緩地飄,麥望安跑出陰影,來到交叉口,看見屋檐下面,牆角旁邊,磚塊中央,各自忽閃着太陽直耀的金光,鼻子頓時嗅到了夏天的氣息。

他沿着走過十萬八千步的路,來到了熟悉的草堆旁,卻沒有發現路将甯的一點兒身影。

正當他嘀咕着人去哪兒時,頭頂突然被猛烈地敲擊,伴随着一陣痛,他擡頭望去——

穿梭在層疊的綠色生命間,身着校服的少年垂着兩條腿,勾唇凝視樹下人。無常安順地趴在他的腿上,貓尾來回搖晃,動作規律流暢,不時掃蕩着少年的胳膊。光影交織成流動的網,捕捉灑落在他們身上的光斑,淡化了屬于學生的疲倦,也磨滅了麥望安頭頂的痛。

——才怪。

賤人路将甯,抱着貓對他展露惡意的笑。

麥望安咬牙切齒,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容不得多解釋一句,他彎腰,撿起一塊兒半大不大的石子兒,抻直腰闆,一挺,卯足力氣扔了上去。他的目标并不在于路将甯,否則能把人打得頭破血流,他隻是想告訴對方一個道理而已:老虎不發威,你真當我是病貓嗎?

不料他高估自己,原本打算敲擊樹幹的石頭的投擲軌道發生變化,硬生生砸向路将甯。

枝幹搖晃,為躲避石子的路将甯從樹上掉了下來。

沒讓石頭沒打着頭,倒是讓它硌着屁股了。

路将甯投來怒意的一瞥:“……”

麥望安裝作無辜,擺手:“……”

路将甯從地上站起來,眼神裡再也沒有當初藏不住的笑,餘下的隻有怒氣未消的漠然。

這讓麥望安很難辦,首先必須明确的是先作怪的是路将甯,他不可能去低頭認錯,可他要想讓接下來的氛圍緩和或話題進行下去的話,他就得先開口,那第一句就隻能是道歉。

“對不起……”他揚起尾音,“喽?”

路将甯看着他毫無誠意的臉,沉默着。

為了不讓氣氛這般低沉,反倒襯得嬌媚的天越發陰暗,身子周邊深感潮濕,麥望安撓了撓胳膊,咳嗽一聲:“等你上初中的話,無常還要不要繼續喂養在阿嫲家中,她很喜歡。”

當初領養無常,路将甯也說得清楚,他隻讓無常在冬季寄養在阿嫲家,所以沒到春暖花開到來時,無常就會随着他回到校園内。

無常這隻貓被阿嫲養刁了,吃慣大魚大肉的貓咪再讓它流浪,它自己就會不适應。或趁着路将甯不注意,或是周六周末,無常都會記得來時路,潛入阿嫲家,向老人喵喵叫喚。

這些麥望安曾毫無隐瞞地告訴過路将甯。

“再說吧,”路将甯說,“反正初中離着也不遠,無常我是必須要隔三差五觸摸的。”

麥望安隐約察覺什麼:“它這麼重要?”

“你養一隻小貓小狗後,難道不覺得它也會是你人生中比較重要的一個角色嗎?”

“當然,我養它,它便和我是一家人。”

路将甯聳肩:“那不就得了。”

“可是這跟你必須摸有什麼關系嗎?”

“有,”路将甯嫌他啰嗦,“我戀貓。”

麥望安:“跨物種是不會在一起的……”

路将甯黑眉蹙起,眉間被擠壓得形成一道淺淺的褶皺:“有病嗎?趕緊去治腦子吧。”

麥望安适時噤聲,臉面如同波瀾不驚的湖面,平靜中帶着點兒安甯。路将甯罵他是時常發生的事情,指不定他哪句話就會精準地踩在對方埋下的情緒地雷上,他已經完全适應。

他來後園也沒其他目的,除去關心一下無常的後續,那便是能和路将甯聊上兩句就聊兩句。照現在的發展為狀況來看,麥望安也不為難自己,這世界上可沒有人總喜歡别人稱呼自己為傻逼,而且路将甯戴着的臉不是旁人。

“沒記錯下節課的話,是品德教育吧。”

刹那間,麥望安就有拔腿就跑的沖動。

品德老師總愛在課前五分鐘就抵達任課教室,也最喜歡在上課鈴聲打響時找同學起來鞏固上節課的學習内容。而路将甯通常喜歡卡着鈴聲或是鈴聲響完後回教室,大概率的情況下老師喊不着他的名字,那麼多半會叫麥望安起身回答。

麥望安甯願自己抗住這份壓力,也不願意聽見品德老師呼喚路将甯,否則在路将甯緘口不言或者支支吾吾時,老師就會把矛頭對準他前面的麥望安,一定會用一種頗為責怪的語氣來詢問麥望安:“沒有在課下好好勸勸他?”

品德老師已經把兩人看為一個整體,好似大多數好學生都脫離不了這個怪圈,那就是總有老師用幫助同學的名義将兩人捆綁在一起。

雖然麥望安在心底偶爾也會認為自己與路将甯就是一個人,但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擺明他有時是在癡心妄想。老師的行為讓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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