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五十多歲的黑袍男人款款而來,衣領處紋有血滴形狀的飾物。他身後跟着十幾個紅袍男人,他看起來是他們的頭頭。
賀天星劍指半妖,道:“讓它松手!”
謝從禮被掐着脖子,額頭青筋暴起,臉色憋得通紅,雙手抓着它的手臂捶打,雙腿狂登。
可無論他如何掙紮,都撼動不了它半分。
黑袍男人揚手,半妖抓着謝從禮的手緩緩送開一些,把他放到地下,但依舊抓着他脖頸。
謝從禮瘋狂地咳嗽,使勁掰它的手指,卻始終掰不開。
賀天星平穩心神,道:“你們想做什麼?”
黑袍男人喝道:“你問我想要做什麼?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們!你們闖我湧金堂到底想做什麼?!誰派你們來的?!”
謝從禮的生死在他們手上,不可輕舉妄動,賀天星猶豫片刻,選擇賭一把,厲聲道:“我們是伏妖宗弟子,你确定要與伏妖宗為敵?”
哪知黑袍男人卻是微微一笑,面露不屑,道:“你覺得我會讓你們活着出去?”
話音未落,謝從禮再次被提起來,氣得他啞着聲音大罵道:“混蛋!有種我們公平對打!!看老子打不死……”
他話未說完,腹部遭一重擊,噴出一大口鮮血。
賀天星急道:“住手!讓它住手!!”
黑袍男人揚手,謝從禮才又被放到地上。他道:“我也不為難你們,說出是誰派你們來的,有什麼目的,我就給你們一具全屍。”
賀天星腦中狂轉,這些人把湧金堂建在地下,說明他們可能還是忌憚伏妖宗的勢力,但現在這種情況,想逃出去,可能性極小。
怎麼辦怎麼辦?!
黑袍男人道:“喂狼,還是留一具全屍,想好了嗎?”
賀天星咬咬牙,道:“是寒玉大人派我們來的!我警告你,快放了他,否則到時候你們這個破地方一定會被一網打盡!!”
聞言,黑袍男人臉色微變,對身旁的紅袍男子耳語一番,紅袍男子立即轉身匆匆離開。
賀天星在心中略略松了口氣,看來她賭對了,搬出江寒玉的名号果然好用。
黑袍男人蹙眉凝思,這兩個人一無通行令牌,二則撒謊說是跟一個叫“霍疾”的人一起進來的,他翻遍來客名單,也未見有叫“霍疾”的。處處透着可疑。半妖提着的這個身手稍差,容易應對,對面的這個小姑娘看起來雖柔弱,身手卻敏捷許多。若是給她尋到反擊的機會,恐怕要給他們找些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他道:“讓我放了他也可以,你自斷右臂,我就放了他。”
“别聽他的!”謝從禮沙啞着聲音喊,“他在騙你!别管我,殺了他們……”
謝從禮後邊的話淹沒在痛苦的悶哼聲中。
半妖的力氣極大,謝從禮被重重錘了兩拳,感覺渾身的骨頭架都像碎了一般,尤其是腹部,仿佛被扔在剁肉闆上,一刀刀剁碎似地疼。
半妖下一拳砸過去的瞬間,賀天星連忙喊道:“好!我自斷一臂!”
謝從禮吐出一口血,擰着眉大叫:“不要信他!他在騙你啊!”
見賀天星把劍換到左手,緩緩舉起對準右臂,謝從禮徹底急了,嘶吼道:“賀天星!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他們一定會殺了我的!!”
賀天星猛地頓住,望向謝從禮,他面色慘白,口中嘔出的鮮血淌得下颌幾乎看不見原本的皮膚顔色,流到頸間和前襟上,極其狼狽。
黑袍男人見她猶豫,不耐煩地催促道:“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我絕不會出爾反爾,你的朋友是生是死,完全掌握在你手裡。”
賀天星咬咬牙,心道:沒了右臂,大不了往後再練左手劍,隻要保住謝從禮的命,什麼都好說。于是揮劍,朝右臂砍下。
突然,一支箭打中劍,力度震得她手臂發麻,長劍被打得飛出去摔在地上。
賀天星扭頭看去,來人一襲黑袍,頭戴黑帽,黑色面紗覆蓋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睛隐在帽檐下,看不太清。
那人遠遠地立在他們數十步以外,緩緩放下長弓,交給身後同樣蒙面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結接過長弓,朝那人微微點頭,随即走過來。
黑袍男人竟像變了個人似地,渾身發抖地低着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他身後的十幾個紅袍男人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蒙面男人走近他身前,揚手打了他一耳光,冷冷地道:“誰給你的膽子動你不該動的人。”
黑袍男人慌忙跪下,俯首道:“是是他們先闖……”
一句話未說完,他被一腳踹中胸口,仰翻倒地,沒有喊疼,迅速爬起來跪行到男人腳邊,顫聲道:“屬下有罪,不知道她是大人的人,請大人降罪,請大人降罪!”
他一遍遍地磕頭,額頭很快磕破皮肉。
賀天星見黑袍男人一直求饒,料猜他們應該不會再動殺他們的心思,連忙跑到謝從禮身前,一把推開半妖。
沒了半妖的禁锢,謝從禮陡然癱軟下來,賀天星及時接住他,半攙半摟地支撐起他的身體。
見他們正解決他們内部的事,賀天星扶着謝從禮,撿起地上兩人的劍,準備溜走,沒走幾步,聽得一道森寒的呵斥。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