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舒客:“孟小姐好意本官心領了,隻是本官不喜晚間用膳。”
孟蘭笑容微僵,心裡像是下了冰雹。
她在他身旁也就十來天的功夫,這是她頭一番為他親手做東西,被拒絕了,被讨厭了。
是她不了解他的習慣,她以後會慢慢了解的。
她轉身出門,沒走幾步,忽然有一個人從天而降,孟蘭下意識退後一步,定了神後才發現原來是趙頁。
剛才的傷心已被他吓得無影無蹤。
孟蘭怒目而視,心悸未平:“你要吓死個人!”
趙頁長長地哦了一聲,絲毫沒有一絲歉意,眼神不安分的撇向她手裡面的蓮子羹。
趙頁:“給大人送啊?”
他那似揶揄似嘲諷的語氣讓孟蘭十分不快
趙頁:“别白費功夫了,大人不可能喜歡你。”
孟蘭:“胡說什麼。”
心思被戳中,她有一瞬間的無措,像是被抓包的賊。
趙頁:“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看着她不甘的眼神,趙頁慢悠悠卻又極其殘忍的補充道:“咱們大人或許要鐵樹開花了。”
今個而兒在暗巷,在客房,大人的所作所為,他可是看在眼裡。
原來大人竟不是個清心寡欲的,反而是個如狼似虎的。
孟蘭心驟然繃緊,聲音像是擠出來似的:“是誰?”
趙頁:“淩雲木,你應該知道吧。”
孟蘭十分不解,此女風流成性,極為不檢點,能吃又貪睡,她每次閑來無事去吃市的時候總會看到她懷裡揣着,手裡拎着,嘴上吃着,美其名曰早餐要吃飽,可是都已經半上午了。
而且,她那一頭短發,哪裡有一絲女人味。
孟蘭:“大人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趙頁:“大人的心思豈是你我能揣度的。”
孟蘭:“哼。”
趙頁:“你再不服氣也沒什麼用,你還是歇了這攀高枝的心思,安分的找個好人家。”
孟蘭不理他,越過他的肩膀就要走,忽而覺上臂被人握住。
趙頁饞鬼似的盯着她手裡的粥:“大人不喝,你把這粥給我吧,免得浪費。”
孟蘭把眉一挑:“我喂狗吃也不給你吃。”
說完這句話,再不聽他啰嗦,轉身離開。
“誰稀罕。”趙頁氣得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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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淩雲木回府,将浮光安頓好後便緩緩的往自己院子裡面走。
江一秋的話不自覺在腦海中浮現。
她又不是沒被整個江湖當做敵人追殺過,早就有了經驗。
二來,十五歲的她和現在的她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的武功愈發精湛,甚至還有自己的下屬,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單槍匹馬闖江湖的丫頭了。
再者,他手中有那些人要的什麼勞什子冊子,隻要他稍加利用,就能把他們耍的團團轉。
怕倒是不怕,隻是覺得麻煩。
而且那麼多人來到崖州,萬一被混進來什麼人……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早起和人打架。
下午還行,早上她真的起不來。
她得想個主意,人不在也能殺人的主意……
機關?
這倒是個好方法,不過她不會。
去哪兒找機關匠啊。
木蘭将裡面本來有幾位能工巧匠,可惜這些年沒有他的用武之處,遊走天下去了。
唉……
她當時怎麼沒和她們學上幾招,隻顧着發展崖州編纂律法,忘了發展自己。
愁人。
要是這個時候那河家主錢家主再聯合衆人搞些小動作,她豈不是腹背受敵?
老皇帝能不能快死。
太子和她的合約期限便是到皇帝駕崩之日。
罷了,明天設帖子瞧瞧有沒有人應聘。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淩雲木覺得自己有些沉甸甸的發昏。
那成熟的麥子一直低着腦袋,會不會也是被太陽壓的累了。
她一疲累,便容易胡思亂想,像是把烏鴉藏進了心裡。
她不禁想起她五六歲的弟弟死去時的模樣,被災荒之年的烏鴉一口一口啄食掉的模樣。
想起來他對她的苦苦的哀求,求二姐姐不要殺他。
可是,他若不死,生不如死的便是她。
憑什麼要她為他犧牲。
他說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要殺他。
他什麼都沒有做才更為可惡。
他什麼都沒有做,可是父親與母親已經為他做了一切。
他什麼都沒有做,甚至什麼都不會做,可是父親與母親隻想讓他活下來。
啊,多麼嬌貴的娃娃,隻有五六歲的娃娃,就算不被他姐姐殺掉,也會被别人吃掉。
傷心歸傷心,譴責歸譴責,可是如果重來一次,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這樣做。
想着想着便到了自己庭院之中。
葉歸一瞧見淩雲木,便欣喜的張開懷抱摟着她的腰,順帶着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姐姐你可算回來了!”
淩雲木被他歡快的熱情感染,不自覺彎起唇角,臉上的愁悶之色稍稍減淡,心頭稍安。
“你怎麼那麼晚還不睡?”她擡手理了理他蓬松卷曲的烏發,細看之下,她的指尖先是似啼哭的花一般輕顫,繼而像是沾染了迷藥一般安心。
葉歸這個人色彩缤紛,似乎能沖淡世間一切的蒼白,惹得淩雲木愈發心動。
尤其是在她倦乏困頓的時候,他身上這種品質顯得尤為突出。
葉歸一臉笑意:“當然是等姐姐回來啊。”
話音剛落,他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睡覺前,淩雲木喚人提來溫水,正要彎腰洗腳時,葉歸說他想幫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