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淩雲木的警惕不同,荀鶴一臉泰然,仿若未聞,隻是那一雙方才還滿含溫情笑意的眼眸,在頃刻之間如牆垣坍塌,幽深如淵谷。
來者除非聽牆角的江一秋,絕無旁人。
這人來者不善。
定是嫉妒了。
他早先便聽說這位暗閣的年輕閣主心底住着一位誰也沒見過的姑娘,不知其名,不知其貌,和臆想出來的無甚差别,故而他也沒怎麼在意,以為他想女人想瘋了。
直到暗閣那些個長老們想把自家女兒嫁給他,不斷對他進行施壓,幹涉,聯合催婚。
江一秋實在受不了那些七大伯八大舅日複一日的絮叨,連夜收拾行李不知道滾哪兒去了。
沒想到滾這兒來了。
這個時候他心底隐隐有一個猜測,便是那位姑娘或許不是他幻想出來的,而是确有其人。
淩雲木屈指敲敲荀鶴的額頭,荀鶴擡眸,用眼神詢問。
他猜測淩雲木問的必定是當下的事情,誰知她問:“你怎麼知道我師父在這兒?”
這件事她早便想去問他,隻是話還沒出口,便被他氣的抛到九霄雲外去了。而今忽地想起,她定要問個清楚才是。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荀鶴一臉神秘,“我先去應門。”
荀鶴把她從腿上抱下來。
淩雲木不由分說一把拽住他。
荀鶴回眸:“怎麼?”
淩雲木:“我要去。”
這件事她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倘若來者當真是江一秋,依着他與荀鶴的關系,淩雲木覺着還是自個兒親自動手比較好。
顧及到江一秋的小叔叔與荀鶴可是昔日舊友,雖然他小叔叔已然不在人世,耐不住他将江一秋與暗閣托付給荀鶴,讓他平日裡多幫襯着些。
如果荀鶴知道她要綁架江一秋,很難說他不會出面阻止。
荀鶴點點頭,似乎猜中她心頭所想,淡然一笑,任由她去。
打開門的刹那間,淩雲木率先揮臂出拳,迅疾如風。
江一秋雖早有提防,卻也隻是閃身堪堪躲過。淩雲木一招未中一招又起,當即擡腿攻他胯部,江一秋自知手臂受傷,并不戀戰,身形一閃,躲往荀鶴身後。
一聲鄙視的嗤笑聲從淩雲木鼻腔中傳開,毫不留情:“暗閣的閣主何時也學會玩這種躲貓貓的遊戲來了?有武功能耐的便出來露兩手,躲人家後邊兒做什麼,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江一秋面不改色:“有人護着也是一種能耐。”
荀鶴微低垂着頭,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因着近些時日淩鶴齋有要事,他曾離開暗閣一段時間。
可是沒想到就那麼短短幾日的功夫,江一秋便背着他鬧幺蛾子,接任務去向他家小木木讨東西。
這可真是個麻煩事。
不過看起來小木木沒給他。
“而且,這是我的屋子吧,你作為東道主,這樣怕是不厚道吧。”江一秋再次出聲道。
淩雲木正眼不瞧他一個,隻是将目光緩緩挪到荀鶴身上,眉梢輕挑,語氣半含調侃之色:“所以,荀鶴你是打算護着他咯?”
荀鶴微微沉吟,半阖的雙目顯得他眼眸更為狹長,多了一絲神秘的魅惑,睫毛直而長,像是在夜間綻放的玉蕊花,令人挪不開眼睛。
隻見他淡然啟唇,語氣不辨喜怒,令人難以看透他心中真實的想法:“我可沒說我要護着他。”
對此,江一秋早已料到。
這人腦子裡塞滿情情愛愛,連水都灌不進去。
不過他還是驚訝于此人變臉的速度之快。
剛剛是誰說要替他小叔子好好照顧他的?
他看他是隻顧着照顧暗閣去了吧。
淩雲木握着紅鞭的手微頓,繼而緩緩松開。
既然如此,便沒必要動用武器了,省得摔壞茶椅闆凳還要賠償,好生麻煩。
荀鶴步伐一貫的沉穩,緩緩走到淩雲木身後,單手摟住她的腰肢,還不忘表忠心:“小木木,我永遠會站在你這邊。”
和對待江一秋時的冷硬模樣判若兩人。
江一秋一陣惡寒,兩面派。
“喂,你們兩個能不能注意點兒啊。”
淩雲木心情大好。
荀鶴這人中看也中用,還算不錯。
趁着她心情好的功夫,荀鶴把握時機索吻:“親一個?”
淩雲木在他唇上輕啄一口。
江一秋見二人恩愛甜蜜的膩歪樣兒,再想想自個兒情路坎坷不暢,心裡不免發酸發妒。
他仇恨一切終成眷屬的有情人。
不過他哪裡招她惹她了,憑什麼一見面就要挨她揍,難不成是因為那個小冊子,她想拿他做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