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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開城門!我乃大魏安梁王!奉陛下急命禦禀,快開城門!”
滿面風霜的人群抵達長安城門。陸玉雙目炯炯,舉起自己的符碟,城門尉不敢多有延誤,拉開沉重城門放行。
嘚嘚馬蹄聲震蕩長安大街,從城門通往魏宮宮廷的路格外長,陸玉一邊甩鞭子一邊高喊,“閃開,讓路!”
受驚路人紛紛讓開路。
正值例行朝參時辰,宮門大開,陸玉帶人駕馬長驅而入。
“駕……讓開……”參朝的公卿正在如常行走入宮,背後噪聲大震,回身看不清眼前沖馳而來的人,慌張側身躲避,以免衣冠不正,有失體統。
建章宮内,宮人匆匆驚恐來報,“陛下,安梁王帶人策馬入宮了!”
……
丹陛之下,陸玉陸蕭下馬,陸蕭脫衣赤上身,與陸玉疾馳高喊,“陛下,罪臣陸長君已歸,願受戮以正身,還請陛下聖明裁決!”
……
仍在宮道行走,未進建章宮的朝臣公卿還在疑惑方才沖撞的人馬是何人,忽而又聞震耳馬蹄迎面奔馳而過,已有躲避經驗,不約而同匆匆貼近宮牆讓路。
陸玉手握金帛赦免禦令,陸蕭三人緊跟其後,直沖往章城門去。那裡是離刑場最近的宮門路。
順利出了章城門後,是邊郊一條窄道。
陸玉漸漸放緩速度,疑惑眼前情狀。
她厲聲道,“什麼人,敢在此擋路!”
窄道内,一群黑衣蒙面人騎馬擋住通往刑場的路,沉默拔刀。
眼前此景突然。陸玉一時難解究竟是什麼人要阻攔她救陸府。
“都給我滾開!”她急而怒喝。
黑衣人群巋然不動。
身後陸蕭江展步夜三人已追上來,見此情狀,已經不打不行。
江展拔劍,“街道巷戰,人多必敗。”
陸蕭騎馬站在前頭,劍指前方阻礙。
“我們三人掩護,為你殺出重圍,你隻管去救。”
陸玉拍馬,“駕——”
“殺——”
寒凜刺,血濺身,巷道登時染血光。
……
東市刑場。
刑台之下。人群泱泱。
桓回舟緊緊跟着冷绾,臉色不善,“都說了你現在根本不能出門,必須好好養着,你的胳膊不想要了嗎……”
“我不能眼見着他們死。”
冷绾臉色猶有些憔悴,胳膊已經接上,隻是已經不能像最初那般靈活動作。她擠着人群,要往前頭去,被桓回舟狠狠拽住。
“冷绾!”
他目色肅然,“這次我不能陪你鬧了,劫法場是大罪,我不能這麼做。”
“我知道,”冷绾道,“所以我出門前,已經将和離書放在你房間了。今日我所做之事,與你無關,與桓家無關。”
“一直以來,多謝你了,桓回舟。冷绾隻能來世再報。”
“你說什麼胡話!誰準你寫和離書了!你經過我同意了嗎!”他有些激動,見周圍有人望過來,壓了壓語氣,“憑你現在的狀況你劫不走他們,為什麼還要往前沖,有什麼用?陸時明根本沒回來,他回來也是死!”
“她做不了的事,我會幫她去做。哪怕沒有用,我也要去做。陸家待我不薄,待她不薄,不管出于道義,還是情義,冷绾入世,便不能眼睜睜看着。”
“你走吧,所有後果,我來承擔。”
桓回舟深吸氣,拂袖怒而轉身,身邊侍衛跟上,小心道,“小公子,當真不管夫人了嗎?”
桓回舟冷聲道,“她不是夫人了。”
天氣多變,一會陰一會陽。方才還有清亮日頭,這會烏雲慢慢從遠處集聚,将要遮蓋住天際。
邢台上。飛煙閉着眼,緊緊凝着眉頭。
陸啟擔憂,“飛煙,又不舒服了嗎?”
跪伏的姿勢加上脖頸被枷鎖鎖住卡着喉嚨,飛煙想吐,這個姿勢弄得她分外不适。出府前她沒有飲止吐藥,上枷之後,想吐被鎖着吐不出來,虛脫得額頭身上出虛汗,後背打顫。
飛煙勉強睜開眼,“還好……”
陸啟靜靜看着她,紅了眼睛,“我虧欠你。陸啟一生沒什麼本事,能有你傾心相伴……”
飛煙搖頭,“沒關系,一起死也是在一起呀……”
隔着枷铐,陸啟握緊了飛煙的手。他微微擡頭,人群中望不到想見的人。
既如此,隻希望長兄與三弟能平安。
陸啟閉上眼睛。
一切都結束了。
烏雲蔽日。
鐵鎖絞着鍊子,抽拉着從滑輪裡下放,擦出火花,控斧的鐵鍊應聲斷裂,锃亮巨闆斧直直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