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遠遙無奈。好歹他也是祁願的發小,又恰好有娛樂圈的人脈,隻能先替祁願這個傻小子打點一下,以防萬一了。
他甚至想得更遠,在他家手中的好資源送給到合韻公司時,必須私底下點名道姓分給誰,而且還得說是不願透露姓名的小祁總争取來的。
——
邢舟睡了個午覺,從天還是亮的時候開始,睡到了窗簾外已經赤紅一片的時候。
他的房間裡靜悄悄的,布局與他離開時别無二緻。房門關上了,但是還是能聽到門外的動靜。
廚房裡鍋鏟相互碰撞,抽油煙機響個不停。還有客廳電視裡傳來的解說員标準的普通話聲。明明應該都是他反感的噪音的,可是邢舟卻感受到了家庭的溫馨。
傍晚醒來,家人都在身邊。
他起身打開房門,熟悉的飯菜味道充盈鼻尖。
邢舟胸口漫溢着幸福,一晃神,雙眼已經模糊了。
聽到開門聲,邢路抽空将視線從電視上挪到邢舟的臉上,問道,“哥,你醒了啊?要喝水嗎?”
邢舟搖了搖頭,雙手捂住了臉,用力擦拭眼角的液體。
他上一世求而不得的親情,現在唾手可得。這一次,他不想再弄丢了。
“醒了?正好飯也熟了,我還說讓弟弟去叫你的。”邢木蘭手腳麻利地端着菜到餐桌上。
今天晚餐都是邢舟和邢路愛吃的,雞鴨豬牛個個在場。邢木蘭說不想邢舟也是假話,從她精心做了一大桌菜就能看出來她對兩個人滿滿的愛。
邢舟已經長大了,她不願多幹涉孩子的選擇,所以平時基本上不會多聯系,他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邢舟偏過頭,想繞開廚房門口的邢木蘭過去洗手,他不願意被發現自己的異常。
邢木蘭有着鷹的眼睛,哪怕快邁到六十歲大關了,卻還眼神清明視力絕佳。
“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邢舟哽咽地說了聲沒有,溜進了廚房。
邢路緊随其後,也去洗手。
小桌上,邢舟的頭埋得低低的,因為架不住對面二人的探索的視線。
“在外面受委屈了是嗎?”邢木蘭溫聲問道。
“沒有,我很好。”邢舟往嘴裡扒了口飯。
邢木蘭踹了邢舟一腳,“好什麼好!看到我就哭,哪裡過得好了?”
“真不是受委屈了,奶奶你别管了。就當我有沙眼行嗎?”已經快奔三的男人了,還被家長發現自己在哭,面子上多少有點挂不住。
邢路見他哥不耐煩,趕忙插話道,“我哥怎麼可能受委屈,他不欺負别人就不錯了。奶奶你别管了,肯定是我哥剛剛躺床上看了什麼悲劇名著,還沒緩過勁來呢。”
“你見過你哥看課外書?”邢木蘭冷飕飕地問道。
“……”邢路不說話了。
邢木蘭放了筷子,邢舟和邢路見狀也不再動筷子。三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這就是邢木蘭的教育方法,她隻要在一天,就會為這兩個孩子扛起這個家,在外面受的所有委屈都要告訴她,就算她解決不了,也要作為家人共同分擔,哪怕他們都沒有血緣關系。
“說吧。”邢木蘭鼓勵道。
邢舟深吸一口氣,“奶奶,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你死了,弟弟失蹤了。我說完了。”什麼真假少爺,複仇,他們不需要知道。
“……”邢路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青春期的時候,邢舟常常三更半夜拉着他一起躲起來看恐怖片,看完還在家裡裝神弄鬼吓自己。這時候因為一個噩夢被吓哭?他才不信!一定是開玩笑的!
邢木蘭卻點了點頭,“我們都不在了,你很孤獨,對嗎?”
“是的。我好想你們。所以回來了。”
邢舟被邢木蘭摟住肩頭,之後她又輕輕拍着邢舟的後背。
“人都是會死的。不過我也想多陪陪你們。”
“奶奶,你一定要長命百歲。”
“好啊,我明天就去做體檢,然後問問醫生怎麼才能健健康康活久一點。夢既然醒了,一切就翻篇了,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邢路莫名其妙地看着這長期不對付的祖孫二人又開始演起了罕見的親情戲碼,“那我呢?哥,你總不能給我買條狗鍊子拴着吧?哈哈哈哈”
邢舟瞪了他一眼,“好主意,你不是之後要實習?那就跟我住一起,在我眼皮子底下找工作上班。”
“……”邢路還想着實習的時候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熬夜打遊戲呢,在邢舟的監護下,他怕是比小區老頭的作息都健康。
“哥,我開玩笑的。”邢路尴尬地笑道。
“弟弟,我是認真的。”邢舟也露出微笑。
這個笑容邢路可太熟悉了,這意味着邢舟的決定不容置喙,也意味着他大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