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等一下,”克萊爾喊道,聲音中明顯帶着惱怒。
利維停在他吉普車旁邊,慢慢地轉過身來。她還在她的車裡,雙臂交叉在胸前,嘴角向下撇。
“你有什麼需要嗎?”他問道,當她保持沉默時。
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重重地歎了口氣,出于某種瘋狂的原因,這讓他想笑,他一定是瘋了。
太陽照在她蓬亂的頭發上,泛起銅色的光澤,她拖着沉重的腳步穿過停車場向他走來,“我需要去一個地方過夜,你能給我指路嗎?”
“打算在我們美麗的小鎮長住嗎?”
“别擔心,局長先生,我明早就會離開。”
他不是很擔心,“這取決于你在尋找什麼——”
“隻需要一張幹淨的床和一點隐私。”
“你可能會喜歡湖邊的蜂巢旅館。”
她哼了一聲,“你在開玩笑吧?”
“恐怕不是。”他打開吉普車的門,拿出他的罰單簿,撕下一張罰單。他在背面潦草地寫了幾句話,然後把紙遞給她。“那裡很幹淨,離這裡也不遠。”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接了過來,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
“謝謝,”她說道,避開了他的目光。利維靠在他的車旁,看着她大步走開。她爬上了一輛老款的灰色緊湊型車的駕駛座,像一個紅頭發的蝙蝠一樣飛快地開走了。
他歎了口氣,爬進他的吉普車,告訴自己他很高興克萊爾明天就要走了。雖然他們之間可能有一絲火花,但這隻是暫時的和膚淺的。并不是說他不喜歡膚淺的交往,但即使克萊爾真的留在了鎮上,他也會和她保持距離
他啟動引擎時想,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和迪倫·沃德的妹妹扯上關系。
克萊爾跌跌撞撞地走進她的房間,鎖上門把手,穿過狹小的空間,臉朝下倒在松軟的床上。房間布置得很簡單,但很幹淨。鎮上似乎沒有其他選擇。至少沒有她負擔得起的選擇。警察局長顯然已經看出來了,否則他不會推薦這個地方。
她歎了口氣。一蹶不振是一回事,明顯一蹶不振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在乎他怎麼想她,他隻是另一個穿制服的人。
她把頭轉向左邊,皺了皺鼻子。哦,好吧——那個警察很帥。在守法方面。是的,有那麼一刻,她确實感覺到一種……聯系。不是那種在擁擠的房間裡四目相對的時刻,或者任何事情。更像是一種意識。她很确定他也感覺到了。
而且他也不喜歡它,就像她一樣。
她大張着嘴打了個哈欠,然後閉上眼睛。當時才下午 5 點,她已經疲憊不堪了,這跟她以往的狀态大相徑庭。過去三年裡,她常常在高峰時段照看酒吧,所以已經習慣了熬夜。但是,自從發現哥哥還活着,而且就住在離她幾個小時車程的地方,她的情緒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令她筋疲力盡。
很遺憾,他們的重逢并沒有像她所希望的那樣順利。
她側過身,凝視着天藍色的牆壁。這種顔色讓她想起了警察的眼睛,于是她轉過身,漫不經心地撫摸着床單。
她突然出現讓迪倫大吃一驚,但她擔心如果迪倫知道她找到了他,他會逃走,她不能冒再次失去他的風險。一旦迪倫冷靜下來,他會聽她的。她的手緊握床單。他必須這樣做。
上次見到他時,她已經是快高中畢業的的學生了。她逃課坐車去了托萊懲教所,迪倫正在那裡服謀殺罪的刑罰。他離她很遠,很冷淡,仿佛她對他來說隻是個陌生人。
她沒有責怪他們之間的距離,除了她自己。因為迪倫不得不救她,迪倫被關押了将近五年。
迪倫告訴她,他不想再讓她去看他或給他寫信了。她任由他把自己推開,任由她的痛苦和内疚讓她遠離他。
即便如此,她從未放棄過他。她找到了一個願意接這個案子的律師,一個能夠幫他減刑的律師。但是,當她鼓起勇氣再次面對他時,迪倫已經從俄亥俄州和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她已經走了這麼遠——無論是字面上還是比喻上——她不會就此放棄。她想要哥哥回到她的生活中。她想要證明她不再是那個沖動的搗蛋鬼。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和唯一一個曾經相信她、愛她的人重新建立聯系。上帝作證,她一定會得償所願。
不管迪倫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