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到他的眼睛睜開才說話,“真可惜我明天就要走了,想象一下,如果我留下來,我們會有多開心。”
“這就是我擔心的。”他嘟囔着,又後退了一步,“再見,克萊爾。”
她感到沮喪,而且——如果她對自己誠實的話——松了一口氣,她直起身來。她設法打破了利維的僵硬控制,而且還有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吻的額外獎勵,但他顯然不想繼續下去。
這其實是最好的結果,即使她忍不住想知道他們在一起會有多好。
至少她沒有乞求他帶她回家,這意味着她仍然有自尊。雖然自尊在今晚不會讓她感到溫暖,也不會讓她擺脫孤獨,但它會讓她的離開更加體面。
“再見,利維。”
她坐進車裡,打開點火開關,做了她一生中最聰明的一件事。
她開車走了。
他揉了揉後頸,看了看表,淩晨四點。馬克和香農·蘭德爾家的客廳,他知道死亡不可避免,就像他知道謀殺無法逃脫一樣。但在普林斯度過的這幾年,不知何故,讓他産生了一種虛假的安全感。今晚,他被推回了現實。
房子裡很安靜,空氣沉悶,彌漫着血腥味。
他慢慢地轉過身,打量着這個空蕩蕩的房間。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地毯,白色的家具。房間中央有一張小小的黑色床頭櫃和一張與之相配的咖啡桌。沙發後面的牆上挂着用黑色相框裝裱的黑白城市天際線照片,排列得像軍隊一樣整齊。
唯一的色彩來自沙發上的幾隻閃亮的紅色靠墊、床頭櫃上的一打長莖玫瑰和咖啡桌上一隻黑色碗中鮮紅的蘋果。
以及香農·蘭德爾頭下那塊血迹斑斑的地毯。
利維蹲了下來,屍體的位置——臉朝下趴在沙發和咖啡桌之間,左腿微微彎曲,雙臂張開在兩側——表明她是從背後被擊中的。她知道自己處于危險之中嗎?還是試圖逃離襲擊者?
顯然,她穿着一件短的絲質黑色長袍,她一頭淺色的頭發亂糟糟的,沾滿了血迹。利維挪了挪身子,強迫自己不要因為香農那張曾經美麗的臉所遭受的毀壞而畏縮。他掃視着屍體周圍的區域,注意到幾道泥痕和地闆上一個部分被泥覆蓋的腳印。
他直起身來,“發生了什麼事?”
本·邁爾斯用顫抖的手擦了擦嘴,“大約三十分鐘前,我接到了一個緊急報警電話,我到達住所,發現……”他的目光落到地闆上的屍體上,臉色變得蒼白。
“深呼吸,邁爾斯,”利維命令道,并把他從屍體旁拉開,為什麼看起來部門裡最無能的人總是第一個到達現場?
“誰報的警?”
“受害者的丈夫。”邁爾斯的淺棕色頭發豎了起來,好像他反複用手梳過一樣。汗珠布滿他的前額和上唇,但至少他不再有嘔吐或昏倒的危險了,“他在另一個房間裡。”
利維瞥了一眼通往燈火通明的廚房的門,“你發現任何強行進入的迹象嗎?”
“不,長官,蘭德爾先生讓我進去的。他說他在一點半左右給妻子打了電話,讓她知道他提前結束商務旅行回家了,他說他到達時門是鎖着的。他用鑰匙進入,發現受害者并撥打了911,急救人員在我到達幾分鐘後到達。”
“有人碰過屍體嗎?”他問道,希望沒有人破壞犯罪現場,“有人移動過屍體嗎?接觸過房間裡的任何東西嗎?”
邁爾斯搖了搖頭,把雙手插進警用防風夾克的厚口袋裡,他的目光再次轉向香農。“不,醫護人員一到,很明顯香農……我是說受害者……已經死了……醫護人員把蘭德爾先生帶進了廚房,我等支援。”
利維點了點頭,考慮到這無疑是邁爾斯的第一個犯罪現場,他做得相當不錯。不過,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很難受。整個小鎮的人都會為他們中的一員被謀殺而難過,這裡以滑雪、旅遊和小城鎮的魅力而聞名,幾乎沒有犯罪活動。
這就是為什麼利維選擇回到這裡撫養女兒的原因。
謝天謝地艾瑪和她的祖父母在一起,知道她被照顧得很好,知道她是安全的,這讓他更容易專注于他的工作。
尤其是當他的工作是追捕一名殺人犯時。
“幹得好,”利維對邁爾斯說,“現在我需要你到外面去,幫助搜查院子。不要漏掉任何東西,不管它看起來多麼微不足道。”
“是的,先生。”邁爾斯說,顯然松了一口氣。
“法醫馬上就到。”尼克·帕斯卡警員一邊說,一邊加入了利維的行列。與邁爾斯不同,身材魁梧、滿頭灰發的帕斯卡幾乎看都沒看香農的屍體一眼。他遞給利維一套警局的相機設備,“州警部門也得到了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