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輪到利維決定那塊拼圖放在哪裡了。

克萊爾穿過吧台，撿起空酒杯，擦着吧台。她快速環顧了一下房間，确定每個人都得到了照顧。由于周日晚上生意清淡，艾莉絲允許她唯一的女服務員在九點廚房關門時下班。這讓克萊爾獨自經營酒吧，而艾莉絲則清理廚房，為第二天菜單做準備。

這家酒吧與她以前的工作場所大不相同。沒有閃爍的頻閃燈，沒有刺耳的音樂，也沒有穿着緊身短裙和更短、更緊的上衣在舞池裡旋轉幾乎不合法的女孩。隻有柔和的燈光，點唱機上的經典搖滾樂，以及穿着藍色領子的顧客，他們把肚臍遮起來，為世界做好事。

有趣的是……這一切都讓人感到舒适。太糟糕了，舒适不能等同于忙碌。因為這就是她需要的——保持忙碌。否則她的思緒就會遊蕩，總是徘徊在同一個地方，回到利維和兩天前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

她把抹布扔在吧台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蘇打水。喝了一口，緩解了嘴中的突然幹燥。噢，天哪，她必須停止想利維。她真的，真的必須停止想他。

“不好意思，”一位戴着眼鏡的胖乎乎的金發女人一邊說，一邊坐到凳子上，“你不是克萊爾·米勒嗎？迪倫·沃德的妹妹？”

克萊爾慢慢地放下酒杯，“是的，我是克萊爾。”

這個女人露齒而笑，與她溫柔圓潤的臉龐形成鮮明對比，“我是《普林斯報》的多拉·威爾金斯，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克萊爾眨了眨眼，多拉看上去四十出頭，她留着波浪形的淺棕色短發，剪成齊下巴的波波頭，細而筆直的眉毛上方架着一副深紅色的矩形眼鏡。她穿着一件棕褐色運動衫，上面印着秋日落葉中的一隻小獵犬。

她看起來像個幼兒園老師，完全不是克萊爾想象中的的記者。

“我和你說不了什麼。”克萊爾說。

多拉從包裡拿出筆記本和筆，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本以為你會發表評論，畢竟他們打算以香農·蘭德爾謀殺案的名義逮捕你哥哥——”

“迪倫是無辜的。”克萊爾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你可以引用我的話。”

“不管怎樣，”多拉繼續說道，“我得到可靠消息，警方現在有足夠的證據逮捕你弟弟，這個案子将在周末之前結案。”

她拒絕上記者的當，啜飲着蘇打水，希望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警方認為對迪倫不利的所有證據都是間接的。”

“嗯，是的，好吧，你會驚訝于間接證據有多強大。”她向前傾身，壓低聲音說，“而且，你哥哥以前殺過人，相信他再次殺人也不是太牽強。”

當有人把手放在克萊爾的胳膊上時，她威脅性地向前邁了一步。她轉過身來面對艾莉絲。

“我想邁克要加酒了，”艾莉絲說，并向吧台盡頭一個瘦得皮包骨的男人點了點頭，“你能幫我照看一下嗎？”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拳頭攥得緊緊的，她走到吧台盡頭。該死，該死，她必須振作起來。她不能讓多拉這樣的人擾亂她的心神。

在又給邁克倒了一杯啤酒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數到十，然後呼了出來。她仍然想打破多拉尖尖的鼻子，但她不會那麼做的，為了迪倫，她可以控制自己。

此外，如果她最終因襲擊罪被關進監獄，利維會怎麼想？

意識到她太在意利維對自己的看法，她皺起了眉頭。

“…隻是做我的工作，”多拉說，當克萊爾回到艾莉絲身邊時，“收集我的故事的引語。

“為什麼不像你通常做的那樣編造所謂的引語呢？”艾莉絲問道。

多拉臉紅了，“我看得出來，在這裡，新聞自由不是一個可接受的概念。”她從凳子上轉身，把筆記本塞進手提包裡，“我相信我的讀者會很想知道你願意付出多大的努力來保護你的……勤雜工。”

艾莉絲勉強地笑了笑，“我敢打賭，這肯定會成為引人注目的新聞，我正等着起訴你和報社诽謗的機會呢。”

“在我離開之前，艾莉絲，也許你想評論一下你哥哥處理這個案件的問題。”

艾莉絲僵住了，“利維沒有任何問題——

“不是嗎？”多拉自鳴得意的笑容讓克萊爾的脖子後面發癢，“議會已經打算召開緊急會議，盡快舉行。”

“那又怎樣？”

“一些成員認為你哥哥搞砸了這次調查。而且，由于有傳言說警察局長有不當行為，議會希望他辭職。”

克萊爾覺得惡心，如果利維不逮捕迪倫，他們就要讓他辭職？

“利維沒有做錯任何事，”艾莉絲厲聲說道，“當然沒有做任何危及他工作的事。”

“難道不是嗎？”多拉問道，她的目光轉向了克萊爾，“正如我所說，議會要求他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