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統領?太子的人?
周殊歲沉思,如今朝中各方勢力聚攏,太子黨羽分布廣泛,威脅了皇帝的地位。皇帝迫切地利用婚約将國師府和将軍府捆綁在一起,為自己所用,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為何要給她通風報信?他應該是朝堂中最希望婚約解除的人吧。
莫非是抛橄榄枝?
不管是與不是,太子的算盤都錯了。
周殊歲冷笑幾聲,國師府不屑于與太子為伍,她亦然。
春桃見自家小姐的表情有些危險,害怕的縮了縮肩膀,小聲道:“錦繡閣主還說,江将軍從前與陳小姐并不熟悉,可謂是毫無交集。卻在七日之前,兩人愛的要死要活,把陳将軍氣壞了。”
周殊歲記得陳玥瑤好像也有一個未婚夫,好像是商賈的富家子弟。
失去了那麼大塊肥肉,陳雄肯定氣的半死,他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愛錢。
臘月中這樣的天氣不常見,故周殊歲正準備在後花園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去除身體裡的藥勁。
誰知,宮中派人傳話,皇帝要見她,便匆匆忙忙趕到宮中。太監又說皇上沒那麼快,讓她稍等片刻,實在無聊可去禦花園逛逛。
本來就是呼吸新鮮空氣,周殊歲索性就同意了。
她緩步走在清掃幹淨的青石小徑上,纖指拂過花瓣,臘梅徹底綻放,香氣清冽,心中那股子染傷寒的煩躁之氣頓時消散了不少。
春桃低聲道:“小姐,二小姐往這邊來了。”
果然,側目就看見周雪燕一身粉裙款款而來,發間珠钗輕晃,臉上帶着虛假的關切:“姐姐怎麼還有心思賞花?聽說姐姐昨日在金銮殿上傷心欲絕,妹妹擔心得很呢。”
周殊歲垂眸,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讓妹妹挂心了。”
見她表情有些失落,周雪燕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親昵的挽住她的手臂,“姐姐别難過,雖說被當衆退婚是有些難堪……”
她蓦地壓低聲音:“等妹妹嫁入高門的時候,定會照拂姐姐的。”
周殊歲素來不喜這個庶妹,仗着有個宮内當貴妃的小姨高傲得很,但做戲得做全套,她攥緊袖口,眼眶微紅,眼底輕易湧出眼淚。
周雪燕見狀,湊到周殊歲的耳邊輕聲道:“畢竟姐姐娘親去得早,如今又……”
話音未落,周殊歲忽地擡眸,眼底的柔弱瞬間褪去,化作一片寒冰。
未等她反應過來,周殊歲就已經拽着她的手腕往荷花池邊帶。
“姐姐這是做什麼?”她驚慌失措。
周殊歲唇角微揚,“教妹妹一個道理。”
話落,手猛地發力。
“啊——”
伴随着一聲尖叫,周雪燕整個人栽進池中,激起巨大的水花,她狼狽的撲騰着,發髻散亂,活脫像一個落湯雞。
“救命!救命啊!”她驚恐地呐喊。
周殊歲站在岸邊,臉上早已換上驚慌失措的表情:“快來人啊!妹妹落水了!”
旋即,退在一旁,任由聞聲趕來的宮人們七手八腳地将周雪燕從池子裡撈上來。
周雪燕渾身濕透,打着哆嗦,指着周殊歲要說什麼,卻被阻止,她用帕子擦拭她臉上的水漬,“妹妹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這池邊起了冰,姐姐都提醒過你的。”
邊說邊替周雪燕撩開額前濕亂的頭發,還貼心的扯下她身上的雜草。
周雪燕氣的發抖:“你!分明是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二小姐怕是吓糊塗了。”春桃插話,“方才奴婢看得清楚,是您自己踩滑了。”
這時,皇後帶着宮人款款而來。周殊歲立即跪地行禮:“驚擾娘娘,臣女罪該萬死。妹妹不慎落水,臣女一時情急......”
皇後掃了一眼狼狽的周雪燕,眉頭微蹙:“禦花園内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周雪燕正欲開口,周殊歲又搶先道:“娘娘恕罪,妹妹受了驚吓,臣女這就帶她回去更衣。”
說着扶起周雪燕,手上暗暗用力,掐得她不敢出聲。
回到偏殿,侍女們忙着給周雪燕更衣。
周殊歲坐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品茶,看着她狼狽的模樣,笑道:“妹妹今日的妝容,倒是别緻。”
她迅速擡頭,眼中噴火:“周殊歲!你裝什麼裝!我要告訴父親。”
“告訴父親什麼?”周殊歲放下茶盞,笑意不達眼底,“說你故意在禦花園挑釁嫡姐,還是說你詛咒先夫人?”
周雪燕臉色瞬間煞白,父親注重禮節,先夫人死後,遲遲不肯擡她母親做正妻,隻許了平妻稱号。
周殊歲走到她面前,親手為她整理衣領,在她耳邊輕聲道:“下次再敢提我娘,就不是落水這麼簡單了。”
看着她驚恐的眼神,周殊歲滿意地松開手,轉身離去。走到門口時,忽聽她顫聲道:“你就不怕江将軍知道你的真面目?“
她腳步一頓,回首嫣然一笑:“那妹妹不妨去告訴他,看看他是信你,還是……信我。”
陽光透過雕花窗棂,在腳下投射斑駁光影。她邁過門檻,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